在江淮被各路“扭曲”存在拉扯得支离破碎的生活中,“隅角”咖啡馆与林清许,逐渐成为他唯一能短暂卸下伪装、不必扮演任何角色的避风港。他们的关系,在无数个平淡的交接班、简单的工作对话和偶尔共享的静谧片刻中,如同慢火细炖的咖啡,悄然发生着变化。
他们的对话不再局限于“三号桌美式好了”或“摩卡粉补一下”。偶尔在客流稀少的傍晚,两人并排站在柜台后清洗器具时,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几句。
江淮:“今天天气不错。”
林清许:(看着窗外):“嗯,夕阳很暖。”
或者,
林清许:“你这几天好像很累。”(一次江淮因为前一晚被伊丽莎白“展览”而精神不济时)
江淮:(微怔,苦笑):“是有点……大学比想象中复杂。”
林清许:(低头擦拭咖啡杯):“别太勉强。”
话语简单,却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体谅,不过分探究,却传递着淡淡的关心。
江淮有时会因为“外部骚扰”(如林芷的连环信息)而略显烦躁,林清许会默默接手他手头的工作,给他一个短暂喘息的空间。而当林清许偶尔被难缠的客人刁难时,江淮也会适时出现,用礼貌而坚定的语气帮她解围。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无需言说的互助模式。
江淮注意到林清许在泡制她自己那杯员工咖啡时,总会多加一点点牛奶,但不放糖。林清许则发现江淮在疲惫时,会下意识地用手指轻轻敲击台面,节奏稳定,像是在排解压力。他们开始记住一些关于对方的、无关紧要的小细节。
某次交接班时,两人同时伸手去拿挂在同一位置的围裙,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一起。江淮像触电般迅速收回手,耳根有些发烫。林清许也微微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取下了自己的那条,只是白皙的脖颈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空气中弥漫着短暂的、微妙的沉默,却并不尴尬。
江淮越来越习惯于在踏入“隅角”的那一刻,将外界的纷扰暂时关在门外。这里没有苏玖玖的掌控,没有林芷的偏执,没有伊丽莎白的冰冷审视,没有莉莉丝的威胁,也没有人鱼公主那无处不在的“注视”。只有咖啡的香气,规律的忙碌,以及林清许带来的、令人安心的平静。他潜意识里已将这里,连同林清许本人,归入了妹妹所说的“我们这边”的安全区。
林清许始终保持着一份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她从不询问江淮的私事,从不打探他为何总是疲惫,也从未对他流露出超越同事或普通朋友的好奇。她的关心是沉默的,她的支持是行动的,她的存在本身就像咖啡馆里稳定流淌的背景音乐,不喧哗,却不可或缺。
江淮也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份界限。他知道自己身处的漩涡有多危险,绝不敢将林清许进一步拖入。他能给予的,最多也只是一句“谢谢”,或是一个感激的眼神。任何更进一步的示好或倾诉,都可能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平衡,玷污这片唯一的净土。
他们的“进展”,并非轰轰烈烈的暧昧,更像是在一片惊涛骇浪中,两只小舟偶然靠近,共享着片刻的风平浪静,彼此依靠着那一点微弱的灯塔光芒,却深知各自有各自的航向,无法真正并行。
对江淮而言,这就足够了。这份基于咖啡香的、保持安全距离的“进展”,是他混乱世界中唯一的真实与慰藉。他贪婪地珍惜着每一次平淡的交流,每一次无声的默契,将林清许那份安静的陪伴,当作支撑自己继续走下去的、微小却坚实的力量之一。
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这份“正常”到近乎奢侈的关系,是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任何事去破坏的,最后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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