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指挥所里,煤油灯在铁皮桌上摇晃,把秦翊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膝头摊着从爆炸现场捡回的调制器残件,指腹正沿着金属外壳的纹路摸索——
那是许念慈的人用来引爆炸药的关键部件。
指尖突然卡在一道极浅的凹痕里。
秦翊屏息,用指甲轻轻抠了抠,金属碎屑簌簌落在粗布军裤上。
等他把残件翻过来,煤油灯的光正好漏进外壳内侧的刻痕里——
是串数字,,刻得极浅,像用刀尖反复划了十几遍才成。
1978年6月12日......
他喉结动了动,想起三天前在废品站遇见王老五时,那老工兵蹲在油桶旁擦扳手,嘴里念叨入伍四十六年了。
日期对得上。
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接线端子。
作为蛟龙特战队出身的兵王,他闭着眼都能摸出制式装备的焊锡纹路——
但这处焊点粗糙得像小孩涂鸦,焊料里甚至混着沙粒。
他捏起一点残料,放进嘴里轻抿。
松香味混着铅的涩味在舌尖炸开——果然是家用松香和电线里剥的铅丝,平民级的玩意儿。
他不想让炸药真的炸响。秦翊低声自语,指节抵着太阳穴。
王老五是参加过边境排雷的老工兵,不可能不知道制式焊锡的稳定性。
故意用次品拖延引爆时间,这是......
小石头!他突然提高声音。
门帘地被掀开,十二岁的民兵通讯员裹着寒气冲进来,棉袄帽子上还沾着雪:
去桥洞底下,王老五常睡的草堆。秦翊摸出块压缩饼干塞给他,找他的帆布包,别让任何人看见。
小石头咬了口饼干,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得嘞!话音未落就猫着腰钻出门,棉鞋踩在雪地上的声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等待的十分钟比一场巷战还难熬。
秦翊摸出怀里的竹纸,那是牺牲战友的遗书,此刻被体温焐得发软。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撞着肋骨——如果王老五真在拖延,那许念慈的计划里就埋了颗,比C4更危险。
秦队!
小石头的声音从门外炸响。
秦翊刚站起来,帆布包就地砸在他脚边。
霉味混着机油味窜进鼻腔,他蹲下身,指尖刚碰到包带就顿住——
是王老五的手套,藏在包最里层,掌心磨得发亮,指根沾着黑黢黢的油泥。
他摘下战术手套,露出结满老茧的手指。
当指尖抚过手套小指根部时,突然像被电了一下——那里有块硬币大小的压痕,边缘呈锯齿状,是长期被金属硬物压迫的痕迹。
触觉回溯......秦翊闭紧眼,额角青筋暴起。
这个他赖以生存的能力此刻成了钝刀,神经像被放进滚油里煎。
眼前闪过雪粒子,是冬天的边境,王老五跪在燃烧的步战车旁,左手徒手掰着变形的舱门。
高温金属烫得他皮肉滋滋响,可他喊的不是疼,是出来啊!
里头还有三个新兵!
是我害了你们......王老五的哭腔混着火焰的噼啪声,可我不想再杀人了!
画面突然碎裂。
秦翊猛地呛咳,嘴角溢出血沫,左手小指像被人拿锤子砸了似的,彻底没了知觉。
他攥紧手套,指缝里渗出的血滴在油泥上,晕开一朵小红花。
原来你是被骗了。他抹了把嘴,声音哑得像砂纸,许念慈说炸了桩子能洗清当年的错,可你根本不想让炸药响。
他叫来小石头,把手套原样塞回帆布包,又摸出钢笔在纸条上写:你焊反了极性,但他们还活着。
最后一句是特意用断指刻字刀划的,笔锋重得要戳破纸:工兵最忌电路错,这句话王老五听得懂。
送去桥洞,塞回老地方。秦翊拍了拍小石头的肩,他要是问,就说当年排雷时,你教我的极性口诀,我记着呢
小石头揣着纸条跑了。
秦翊转向门口,那里站着个扎羊角辫的姑娘——小雨,正用手语在墙上划:印刷厂通风口。
他摸出战术耳机递给她:监测排风节奏。
情绪波动大,风机转速会变。
小雨用力点头,手指在他掌心快速划了个字,抓起粉笔盒消失在巷口。
夜色渐深时,印刷厂的动静来了。
秦翊靠在指挥所后墙,指尖抵着墙缝。
起初震动是均匀的声,像蜜蜂振翅;突然变成急促的,像有人用拳头砸墙。
他摸出盲文板,快速刻下:二楼储物间,三次长震代表同意。
小石头!他喊。
在呢!小石头从煤堆里钻出来,脸上沾着黑灰。
把这个塞进送印刷厂的饭盒底。
秦翊把盲文信递过去,老吴头新调的辣酱,加量了——王老五知道,老吴头的辣酱里,辣椒籽是摩斯密码。
小石头舔了舔浆糊,把纸条粘在饭盒底:明白!
这一夜过得像根拉满的弓弦。
秦翊坐在煤油灯下,听着墙上的挂钟,数到第一百八十下时,墙缝里的震动突然变成短-短-长——
王老五回应了。
天光刚擦亮窗纸,泔水桶的声就撞进耳朵。
秦翊摸黑捞起桶里的纸片,折叠得方方正正,边缘还沾着饭粒。
展开时,指尖被什么硌了一下——是断指的痕迹,每个字都像用刀尖剜出来的,深到纸背都凸了起来。
备用炸药在地铁S7号废弃竖井......引信双频共振,主备电源要同时切......
他念到最后一句时,喉结猛地滚动,替我看看......升旗。
秦翊把纸贴在胸口,那里还揣着牺牲战友的遗书。
两张纸叠在一起,能摸到王老五断指的凹痕,和战友子弹贯穿的洞,像两对重叠的心跳。
断手写的字......他轻声说,指尖蹭过那些歪斜的笔画,比谁都真。
窗外传来一声,广播员的声音混着电流:现在播放《进行曲》......
秦翊摘下墨镜,让晨光刺进盲眼。
他见了,王老五的断指在纸上刻下的字,正随着阳光生长;
小雨的手语网在风里飘,老炊事兵的面缸震落最后一层霜;
更远处,军车的引擎声比往日密了三倍,轮胎碾过青石板的声,像在敲一面战鼓。
国庆前三天的风,已经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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