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的眼圈红了:“先生,异人他……他真的能平安吗?蒙骜在咸阳,会不会对他下毒手?”
“夫人放心。”陈墨安慰道,“蒙骜虽然专权,却不敢轻易杀君上。君上是昭王选定的继承人,有宗室和老臣支持,杀了他,蒙骜就成了天下公敌。他软禁君上,无非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顿了顿,说出自己的计划:“我已经派人去联络代地和蜀地的旧部,只要他们能同时起兵,牵制蒙骜的兵力,我们就可以趁机潜入咸阳,救出君上。”
赵姬握住陈墨的手,眼中充满了感激:“全靠先生了。若是异人能平安,政儿能长大,定不会忘了先生的恩情。”
陈墨刚要说话,屋外突然传来墨家弟子的暗号声——三短一长,是有紧急情报。
他立刻起身出去,只见一个浑身是泥的弟子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一卷被雨水泡得发胀的竹简:“师父!咸阳来的急报!”
陈墨接过竹简,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字:“蒙……废……立新……文枢……毁……”
“什么意思?”陈墨的心沉了下去,“你说清楚!”
弟子喘着粗气,声音带着哭腔:“蒙骜……蒙骜要废黜君上!说君上‘失德’,要立宗室里一个才三岁的小儿为新君!还有……还有文枢署被烧了!‘书同文’的字稿和学者,都被蒙骜抓了,说他们是‘惑乱民心’的奸佞!”
“混蛋!”陈墨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树皮簌簌落下,“蒙骜这是要彻底否定君上,否定‘书同文’!他想把大秦拉回只靠武力的老路!”
赵姬也听到了消息,抱着嬴政走出来,脸色惨白:“先生,那……那异人他……”
“夫人放心,”陈墨强压下怒火,“废立君王不是小事,宗室和老臣不会答应,蒙骜未必能得逞。但我们必须加快行动,不能再等了。”
他立刻召集所有墨家弟子,在猎户屋前的空地上铺开一张简陋的地图,上面用炭笔标注着从云中山到咸阳的路线。
“蒙骜现在肯定以为我们还在代地周旋,防备松懈,这正是我们的机会。”陈墨指着地图上一条蜿蜒的细线,“这条路是当年秦昭襄王伐赵时修的秘密栈道,从云中山直通咸阳北郊的甘泉宫,很少有人知道。我们走这条路,日夜兼程,最多五天就能到咸阳。”
“到了咸阳之后呢?”石匠问道,“甘泉宫离咸阳宫还有段距离,而且守卫森严,我们怎么进去救君上?”
“我自有办法。”陈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甘泉宫的守将是当年跟着昭王打过长平之战的老兵,姓赵,是个忠义之人。我在太史令署时,曾帮他洗清过一桩冤案,他欠我一个人情。我们可以先去甘泉宫,说服他反戈,然后里应外合,救出君上。”
计划一定,众人立刻收拾行装,准备出发。陈墨看着赵姬和嬴政,有些犹豫——带着他们,行动不便,可不带着,又怕他们再次落入险境。
“先生,我们跟你一起走。”赵姬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语气坚定,“政儿是君上的儿子,他应该和你一起去救他父亲。再说,留在这里,也未必安全。”
陈墨点头,他知道赵姬说得对。在这乱世,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和自己人在一起。
临行前,陈墨最后看了一眼云中山。这里的草木,这里的岩石,都见证了他的伤痛与决心。他不知道此去咸阳能否成功,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去——为了异人,为了赵姬母子,更为了那些被烧毁的字稿和被囚禁的学者,为了“书同文”的理想。
队伍在夜色中出发,沿着陡峭的栈道前行。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亮了前方崎岖的路。陈墨走在最前面,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步频坚定。他不时回头,看看紧跟在身后的赵姬和嬴政,嬴政被石匠背着,小脑袋靠在石匠肩上,已经睡着了,眉心的血痣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光。
陈墨忽然想起昭王临终前,他在磁石密室里看到的景象——一个青年帝王手持衡权,站在一片废墟上,脚下是融合了六国文字的秦篆地砖。那时他以为那是异人,现在看来,或许……是嬴政?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陈墨不敢深想。他现在要做的,是让这个孩子能活下去,能看到“书同文”实现的那一天。
队伍走了三天三夜,干粮快吃完了,不少人体力不支,但没有人叫苦。第四天清晨,他们终于走出了栈道,远远望见了咸阳城的轮廓。城墙上飘扬的旗帜变了,不再是秦王的玄鸟旗,而是一面黑色的“蒙”字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看来,蒙骜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当王了。”石匠低声骂道。
陈墨示意大家隐蔽在一处密林里,观察着咸阳城外的动静。城门盘查很严,来往的行人都要接受仔细的搜查,显然是在防备有人潜入。
“甘泉宫在那边。”陈墨指着咸阳城西北方向的一片宫殿群,“我们先去甘泉宫,找到赵将军,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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