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宫墙喋血护龙种 烽燧传警动杀机
燃烧的巨石在紫宸殿的廊柱上砸出轰然巨响,碎瓦如流矢般飞溅。陈墨将嬴政按在阶下,连弩机对准西北方那片黑影——投石机就藏在文枢台的废墟后面,嫪毐余党竟把教书育人之地变成了屠戮君王的炮台。
“墨甲营听令!”陈墨的吼声穿透火裂声,“取绞车弩架在承天门,瞄准文枢台残垣第三根断柱!”
二十名墨家锐士立刻行动,他们扛着拆解的绞车弩零件,在宫道上迅速组装。这是陈墨改良的连弩变种,用绞盘蓄力,一次可发射五支铁簇箭,射程远超寻常弓弩。嬴政扒着阶砖缝隙望去,只见那些墨家弟子动作如行云流水,铜制机括在火光中泛着冷光,不过三息功夫,一架丈高的巨弩便已架起。
“放!”
随着陈墨一声令下,五支铁箭拖着尾焰呼啸而出,精准地钉在文枢台的断柱上。第二波齐射时,箭簇穿透了掩盖投石机的茅草,紧接着便是木料崩裂的脆响——投石机的机括被打坏了。
“好!”嬴政忍不住低呼,小手却仍紧紧攥着那卷染血的竹简。
陈墨刚松了口气,东墙突然传来密集的弓弦声。数十支火箭如毒蛇般窜上宫墙,守墙的秦军士兵惨叫着坠下。他仰头看见黑影顺着绳索滑下,为首那人手持青铜剑,剑穗上系着块虎形玉符——那是嫪毐当年的私兵信物。
“是嫪氏死士!”陈墨拽着嬴政后退,同时从怀中摸出三枚信号弹,扯燃引线。橘红色的火光在夜空中炸开,这是召集宫内所有墨家弟子的信号。
嬴政突然挣开他的手,捡起地上一面掉落的铜盾:“先生教过,盾要护住心口。”他踮脚举起盾,盾沿刚到下巴,却把陈墨挡得严严实实。
陈墨喉头一热,反手将他护在身后。此时西侧宫墙传来甲胄碰撞声,三百余名墨家弟子举着连弩奔来,他们的短褐上都绣着黑色“墨”字,在火光中像一群扑向烈焰的夜枭。
“分两队!左队守承天门,右队随我清剿东墙残敌!”陈墨接过弟子递来的长戟,戟尖在地上划出火星,“记住,留活口!”
他带着右队冲向东墙时,眼角瞥见嬴政正跟着一名老墨家弟子往偏殿移动。那孩子没有回头,小小的背影在摇晃的火光中却异常挺拔,皮甲上的系带松了半截,随风轻轻飘动。
东墙下的厮杀已到白热化。嫪氏死士悍不畏死,即使被连弩射穿胸腹,也要扑上来咬断秦军的喉咙。陈墨的长戟如游龙穿梭,每一次挥出都带着破风之声,戟尖挑断第三个敌人的咽喉时,他突然注意到这些死士的后颈都有一个相同的烙印——那是赵国边境才有的狼形纹。
“你们不是嫪毐余党!”陈墨的戟尖停在一名死士咽喉前,“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死士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猛地往戟尖上撞去。鲜血溅在陈墨脸上,带着股铁锈般的腥气。他掰开死者的嘴,发现舌下藏着一枚乌头毒丸——这是李牧军中特有的死士规矩。
冷汗瞬间浸透了陈墨的中衣。李牧竟在派人伏击飞狐陉的同时,还遣死士潜入咸阳行刺!这两路攻势如此精准,若说背后没有郭开的配合,绝无可能。
“太史令!承天门告急!”一名弟子浑身是血地奔来,“对方有辆冲车,快撞开城门了!”
陈墨抬头望去,只见一辆裹着铁皮的巨车正撞向承天门,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门上的铜钉像暴雨般飞溅。冲车后面,影影绰绰站着数百人,手中都握着赵国样式的弯刀。
“用沸油!”陈墨大吼着冲上宫墙,“把军工坊的猛火油都搬来!”
墨家弟子立刻行动起来。猛火油是陈墨改良的火攻利器,遇火即燃,水泼不灭。当第一桶猛火油顺着城墙浇下,陈墨亲自引弓射出火箭。烈焰瞬间腾起三丈高,冲车被裹在火海里,后面的人惨叫着化为火球,连城墙的砖石都被烧得噼啪作响。
火势稍歇时,陈墨忽然看见承天门外的街角,有个熟悉的身影正策马离去。那人穿着秦式官服,背影却像极了郭开留在咸阳的眼线——三天前,正是这个人向陈墨禀报,说郭开有意献上邯郸城防图。
“追!”陈墨摘下腰间的信号弩,对着那人背影射出一支鸣镝。镝声尖锐,穿透了夜雾,却没能阻止那匹马消失在巷口深处。
就在这时,偏殿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那是秦国王室遇袭时才会敲响的警钟,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陈墨心上。他疯了一般冲下宫墙,长戟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火花,沿途的士兵纷纷避让,没人见过素来沉稳的太史令如此失态。
偏殿的门是敞开的,里面一片狼藉。青铜鼎翻倒在地,香灰撒了满地,那名护送嬴政的老墨家弟子倒在门槛边,胸口插着一支短箭,手里还紧紧攥着半块染血的墨玉——正是陈墨交给郭开门客的那块“非攻”玉符。
“君上!”陈墨的声音嘶哑,他冲进殿内,却没看到嬴政的身影。只有地上一串小小的血脚印,从龙榻一直延伸到后窗,窗棂上还挂着半截被撕裂的皮甲系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