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古道惊风催驿马 章台利刃逼龙颜
井陉关的夜风裹着山雪,打在陈墨的车帘上噼啪作响。车轮碾过结冻的路面,发出沉闷的咯吱声,像是随时会散架。陈墨掀开一角车帘,望见关隘上的秦军火把如星点般排列,心中稍定——至少井陉关还在掌控之中。
“太史令,前面发现三具驿卒尸体。”护卫队长翻身下马,捧着一块染血的腰牌进来,铜质的牌面刻着“秦邮”二字,已被冻成紫黑色的血渍糊住了一半。
陈墨的指尖触到腰牌的刻痕,骤然收紧。这是秦国驿道专用的腰牌,驿卒皆是百里挑一的骑手,寻常盗匪绝难轻易得手。他俯身查看尸体,发现死者咽喉处都有一道极细的伤口,切口平整,显然是被特制的短刃所伤——那是燕国“死士营”的独门手法。
“荆轲的人动了驿道。”陈墨沉声道,“他们不想让任何消息提前传到咸阳。”他看向地图上标注的驿站位置,眉头拧成死结,“下一个驿站在三十里外的落马坡,我们必须在天亮前赶到那里,换马接力。”
护卫队长面露难色:“可是太史令,弟兄们已经三天没合眼了,马也快撑不住了……”
“撑不住也得撑。”陈墨的声音斩钉截铁,他从怀中掏出墨家特制的“醒神香”,分给众人,“这香能提神三个时辰,只要赶到落马坡,就能让马歇歇脚。”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冻得发紫的脸,“想想咸阳宫的安危,想想天下一统的大业,我们没有退路。”
骑兵们默默点燃香丸,辛辣的气味呛得人眼泪直流,却也驱散了浓重的倦意。车队重新出发,马蹄踏碎路面的薄冰,在寂静的山谷里敲出急促的鼓点。陈墨靠在车壁上,胸口的箭伤因颠簸隐隐作痛,但他毫无睡意——脑海里反复推演着荆轲刺秦的可能:献图时发难?还是趁验看首级的间隙动手?秦王身边的侍卫反应速度如何?吕不韦会不会从中作梗?
夜色渐深,山风越来越烈,夹杂着细碎的雪粒打在脸上,如针扎般疼。突然,前方的探马发出一声短促的示警哨,紧接着便是弓弦震颤的嗡鸣。
“有埋伏!”护卫队长大吼一声,将陈墨的马车往旁边一拽。数支火箭擦着车帘飞过,钉在后面的粮草车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火光中,数十名黑衣刺客从两侧的山坳里扑出,手中的弯刀在雪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是燕国死士!”陈墨认出刺客袖口的狼头刺绣,与邯郸城外的“高渐离”同出一辙。他掀开车帘,从储物箱里拖出一架改良弩,望山刻度迅速瞄准最前面的刺客头目。
“咻!”弩箭破空而去,精准地射穿了那人的咽喉。刺客们阵型一乱,秦军骑兵趁机反扑,长戟与弯刀碰撞的脆响、伤者的惨叫与风雪的呼啸交织在一起,在山谷间激荡。
陈墨连续扣动扳机,改良弩的连发装置让箭簇如雨点般倾泻。他注意到刺客们的步法诡异,总是三人一组形成合围,显然受过特殊训练。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口中都咬着短刀,即使被砍倒在地,也要拉着秦军骑兵同归于尽。
“这些人不要命了!”护卫队长左臂中刀,鲜血染红了甲胄,却依旧挥戟死战。
陈墨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埋伏。荆轲根本不在乎这些死士的死活,他们的任务就是拖延时间——哪怕能多耽搁半个时辰,咸阳宫那边就多一分得手的可能。
“不要恋战!冲过去!”陈墨大吼着,将最后一支火箭射向刺客后方的枯草堆。火焰借着风势迅速蔓延,形成一道火墙,暂时挡住了追兵。秦军骑兵趁机收拢阵型,护卫着马车冲出包围圈,朝着落马坡的方向狂奔。
直到跑出数里地,听不到身后的厮杀声,众人才敢放慢速度。清点人数时发现,五十名护卫折损了近半,剩下的也个个带伤。陈墨看着雪地上拖拽的血迹,心中一片冰凉——这些年轻的生命,都成了刺秦阴谋的牺牲品。
“前面就是落马坡了!”一名骑兵指着前方的灯火喊道。驿站的轮廓在风雪中隐约可见,门前的拴马桩上还系着几匹驿马,显然尚未被惊动。
众人刚松了口气,驿站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秦吏服饰的人探出头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几位官爷,可是要换马?小的已经备好了热水和干粮……”
陈墨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这人的袖口沾着新鲜的草屑,而驿站周围根本没有草地;更可疑的是,他腰间的秦吏牌穗是黑色的,而按照规制,驿吏的牌穗应为青色。
“你是谁?”陈墨握紧了腰间的断龙刃。
那人脸色微变,突然从背后抽出一把短刀,狞笑道:“取你性命的人!”与此同时,驿站里冲出十余名刺客,手中的弩箭已经上弦。
“不好!又是陷阱!”护卫队长将陈墨扑倒在地。密集的箭雨呼啸而过,数名骑兵应声落马。陈墨趁机翻滚到马腹下,断龙刃反手一挥,切开了最前面那名刺客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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