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的夜空被火光染成了赤红色,秦军的攻城锤撞击城门的巨响像闷雷般滚动,每一次撞击都让城墙簌簌发抖,落下簌簌尘土。陈墨站在项府的阁楼上,望着城下惨烈的厮杀,掌心的冷汗浸透了那卷写着“吕不韦秘藏兵符在寿春地宫”的纸条。
“陈先生,父亲请您去中军大帐。”项伯的声音带着喘息,少年人玄色的战袍上沾着几点血污,显然刚从城头下来。
陈墨将纸条揣进怀中,跟着项伯穿过摇晃的街道。守城的楚军正沿着城墙奔跑,运送箭矢的民夫扛着沉重的箭捆,在石板路上留下凌乱的脚印。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跪在街角,对着宗庙的方向磕头,额头磕出了血。
“秦军的攻城锤快把北门撞破了。”项伯的声音压得很低,“父亲让工匠在城门后堆了三层沙包,可撑不了多久。”
陈墨的心沉了沉。李信的打法异常凶悍,完全不顾士兵伤亡,这种自杀式的强攻显然别有用心——要么是想速战速决,要么是在掩盖其他阴谋。他想起那张关于地宫的纸条,后颈的牵机引突然隐隐作痛。
中军大帐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味,十几个伤兵躺在角落,军医正在为他们包扎伤口。项燕站在地图前,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手指重重地戳在寿春城北的位置:“李信这是疯了!北门的守军已经换了三批,再这样下去,天亮前就得失守!”
“将军,”一个副将急道,“让末将带精锐出城冲杀吧!与其这样被动挨打,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不行!”陈墨立刻反对,“李信就是想引我们出战!他的主力肯定在城外设了埋伏,一旦我们出城,必中圈套!”
副将怒视着他:“你一个秦人,懂什么楚军的战阵?再不出战,城就破了!”
“我不懂楚阵,但我懂李信。”陈墨毫不退让,“他少年成名,最擅长的就是围城打援,当年在赵国,李牧就吃过他的亏!”
“够了!”项燕喝止了两人,目光转向陈墨,“陈先生有何良策?”
陈墨走到地图前,指着北门内侧的一条小巷:“这里是瓮城的死角,秦军的攻城锤攻击不到。我们可以在巷口堆满柴草,等秦军攻破城门冲进来时,点燃柴草,阻断他们的退路,再派弓箭手从两侧箭楼射击,定能重创敌军。”
项燕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钟离昧,你带人去布置!”
钟离昧领命而去,帐内的气氛稍缓。项燕看向陈墨,眼神复杂:“你似乎对秦军的战术了如指掌。”
“我曾在秦军服役三年,参与过灭韩破赵的战役。”陈墨坦然道,“李信的战术看似勇猛,实则破绽百出,他太急于证明自己,反而容易中计。”
项伯突然道:“父亲,陈先生说的没错。刚才我在城头看到,秦军的后阵很散乱,显然是攻城太急,没顾上防备。”
项燕点了点头,却没再说话,只是盯着地图上的寿春城,眉头紧锁。陈墨知道,他心里仍有疑虑——一个秦人的建议,无论多么合理,都难免让人猜忌。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士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将军!不好了!秦军……秦军开始挖地道了!在东门!”
陈墨和项燕同时一惊。挖地道是攻城的下策,耗时耗力,李信明明可以靠强攻取胜,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他想分散我们的兵力!”陈墨立刻反应过来,“东门地势险要,不易强攻,他挖地道是假,实则想让我们把北门的守军调过去,趁机攻破北门!”
项燕眼神一凛:“传令下去,东门只留少量守军监视,主力仍守北门!”
士兵领命而去,项燕却看向陈墨:“你怎么确定他是声东击西?万一他真的从东门地道进城呢?”
“因为他输不起。”陈墨道,“李信向嬴政夸下海口,三个月灭楚,如今已经过了一个月,他若再攻不下寿春,回去无法交差。所以,他必须尽快攻破一个城门,哪怕付出惨重的代价。”
项燕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陈墨对李信的判断很准。这个年轻的秦将,确实像一头急于求成的猛虎,只懂得猛冲猛打,却不懂审时度势。
“父亲,我去东门看看。”项伯道。
“去吧,小心点。”项燕叮嘱道。
项伯走后,帐内只剩下陈墨和项燕。远处的攻城锤撞击声依旧沉闷,夹杂着喊杀声和惨叫声,像一首绝望的战歌。
“陈先生,”项燕突然开口,“你那张纸条上写的‘寿春地宫’,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墨心中一紧,没想到项燕竟然知道了。他犹豫片刻,决定实话实说:“是一个自称‘故人’的人送来的,说吕不韦的秘藏兵符在里面。我怀疑,李信突然提前攻城,就是为了找这个地宫。”
“吕不韦的兵符?”项燕皱起眉头,“他当年在秦国权倾朝野,确实可能藏了些秘密。但寿春是楚国的都城,他的兵符怎么会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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