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死牢的铁窗,在潮湿的地面投下一道歪斜的光带,像一柄生锈的剑。陈墨靠在石壁上,整夜未眠,后颈的牵机引毒性虽未发作,鞭伤却火烧火燎地疼。他摸了摸怀中的竹简和钥匙,指尖的温度几乎能将这两样东西焐热——这是他此刻唯一的依仗。
“哗啦”一声,牢门被拉开,狱卒的脚步声格外刺耳。“陈墨,陛下提审!”
陈墨站起身,踉跄了一下,却挺直了脊梁。他知道,今日的提审,是他最后的机会。
穿过层层守卫,他被押往临时搭建的朝堂。那是在秦军大营中心用黄土夯实的高台,四周插满了黑色的秦旗,嬴政坐在正中的宝座上,身着玄色龙袍,面容冷峻。王翦、李信等将领分列两侧,气氛庄严肃穆,却又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罪臣陈墨,参见陛下。”陈墨躬身行礼,依旧没有下跪。
“大胆!见了陛下还敢不跪!”李信立刻呵斥,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嬴政抬手制止了他,目光如炬,落在陈墨身上:“陈墨,李将军说你勾结楚军,意图谋反,可有此事?”
“陛下明鉴,臣绝无此事。”陈墨坦然道,“李将军手中的证据,皆是伪造,还请陛下明察。”
“伪造?”李信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陛下,臣有项伯的供词为证,他亲口承认,陈墨与项燕早有勾结,意图颠覆大秦!”
他说着,将一卷竹简呈给嬴政。嬴政接过,看了几眼,脸色愈发阴沉:“陈墨,你还有何话可说?”
陈墨心中一紧,知道项伯的供词必然是伪造的。他朗声道:“陛下,项伯年幼,未必懂得供词的含义,很可能是被人威逼利诱,才签下这份所谓的‘供词’。臣恳请陛下召项伯上殿,与臣当面对质!”
李信的脸色微变:“项伯只是个黄口小儿,岂能承受朝堂的威严?陈墨此举,分明是想扰乱视听!”
“是否扰乱视听,一质便知。”陈墨毫不退让,“难道李将军不敢让项伯上殿?”
嬴政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传项伯。”
很快,项伯被押了上来。少年人穿着一身囚服,脸上带着泪痕,却依旧挺直着腰板。看到陈墨满身的伤痕,他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愧疚。
“项伯,”嬴政的声音冰冷,“这份供词,是你亲笔所签吗?”
项伯看了一眼李信,又看了看陈墨,咬了咬牙:“是我签的。”
李信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陈墨的心沉到了谷底。
“但这份供词是假的!”项伯突然喊道,声音带着哭腔,“是李将军用酷刑逼我签的!他说如果我不签,就杀了陈先生,杀了所有楚地的百姓!”
李信脸色大变:“你胡说!我何时对你用刑了?”
“你敢说你没有吗?”项伯的声音虽然颤抖,却异常坚定,“你把我关在小黑屋里,三天不给我饭吃,还用鞭子抽打我,逼我在这份供词上签字!这些,你的亲兵都可以作证!”
嬴政的目光落在李信身上,带着一丝审视。李信慌忙道:“陛下,这只是项伯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他是想为陈墨脱罪!”
“是否不足为信,陛下一问便知。”陈墨道,“陛下可以传李将军的亲兵上殿,一问便知真假。”
李信的额头渗出冷汗,显然没料到项伯会当众翻供。
嬴政沉默了片刻,对身边的内侍道:“传李信的亲兵。”
很快,几个亲兵被押了上来。他们看到项伯,又看了看李信,眼神闪烁,显然心中有鬼。
“你们如实说,李将军是否对项伯用刑?”嬴政的声音带着威严。
亲兵们面面相觑,最终,一个年长些的亲兵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陛下,李将军……李将军确实对项伯用了刑。”
李信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你……你胡说!我要杀了你!”
“够了!”嬴政怒喝一声,“李信,你可知罪?”
李信“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臣冤枉!是他们诬陷我!”
“诬陷?”陈墨上前一步,“陛下,臣还有一物要呈给陛下。”
他从怀中掏出吕不韦的遗书,呈给嬴政:“这是家父吕不韦的遗书,上面清楚地写着,他与项燕往来,并非为了谋逆,而是为了保护楚地百姓,甚至……为了保护臣。”
嬴政接过遗书,仔细看了起来。越看,他的脸色越是复杂。遗书上的字迹确实是吕不韦的亲笔,内容也与李信呈上的密信大相径庭。
“陛下,”陈墨继续道,“家父一生辅佐大秦,鞠躬尽瘁,虽有过失,却绝无谋逆之心。李将军伪造证据,诬陷忠良,其心可诛!”
王翦也上前一步:“陛下,陈墨所言有理。李信兵败寿春,损兵折将,却不思悔改,反而诬陷同僚,意图脱罪,恳请陛下严惩!”
其他将领见状,也纷纷附和。李信成了众矢之的,面如死灰。
嬴政沉默了良久,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一直对吕不韦心存芥蒂,也对陈墨的身世耿耿于怀,但眼前的证据确凿,李信的罪行昭然若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