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的风比楚地的雨更烈,卷着关外的黄沙,打在城墙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在哀嚎。陈墨勒住马,停在离关隘三里外的一片柳树林里,远远望去,关楼上“秦”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城门口的士兵穿着黑色甲胄,手持长戟,检查着进出的行人,每一个细节都透着森严。
他已经换了一身秦军士兵的服饰,是王离临走时给他的,甲胄上还沾着些未干的泥水,正好掩盖了之前战斗的痕迹。怀里的竹简被他紧紧攥着,王翦写给蒙恬的信,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可蒙恬的大军还在北方,离函谷关至少还有五日路程,而李斯要在明日午时处死扶苏,他根本等不起。
“驾!”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三五个穿着秦军服饰的骑兵朝着函谷关的方向跑去,嘴里喊着:“快!丞相有令,明日午时处斩扶苏,各营士兵速去关前广场集合,维持秩序!”
陈墨心里一紧——李斯竟然要在关前广场处死扶苏,还要让士兵集合,分明是想借扶苏的死,震慑那些对他和赵高不满的人。他立刻拍马,跟在骑兵后面,尽量让自己的身影混在人群里,朝着函谷关走去。
到了城门口,士兵拦住了他的马:“站住!出示腰牌!”
陈墨心里咯噔一下——他只有王离给的甲胄,没有腰牌。他快速扫了一眼周围,看到不远处有个老卒正靠着城墙打盹,那老卒的腰间挂着一块腰牌,正是负责关前巡逻的士兵腰牌。陈墨灵机一动,勒住马,故意朝着老卒的方向靠了靠,假装马蹄打滑,朝着老卒撞去。
“哎哟!”老卒被撞得一个趔趄,腰牌掉在了地上。陈墨趁机翻身下马,扶起老卒,顺手把腰牌捡起来,塞到自己的怀里,嘴上说着:“对不住,对不住,马受惊了!”
老卒揉了揉腰,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毛手毛脚的,小心点!”他也没在意腰牌,转身又靠在城墙上打盹。
城门口的士兵见陈墨“扶”了老卒,又穿着秦军甲胄,也没多问,挥了挥手:“进去吧,赶紧去营里报道!”
陈墨松了口气,翻身上马,朝着关内走去。函谷关内部比城外更热闹,街道两旁摆满了商贩的摊子,卖粮食的、卖兵器的、卖水的,人来人往,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紧张,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明日要处死扶苏的消息。
他骑着马,沿着街道慢慢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寻找王离说的内应。王离说,内应是关里的一个小吏,名叫郑平,负责关前广场的清扫,左耳朵上有一颗黑痣,只要陈墨说出“渭水岸边柳依依”这句暗号,他就会配合。
走到关前广场时,陈墨勒住马。广场很大,中间已经搭好了一个高台,高台上放着一把椅子,显然是给李斯准备的,台下竖着一根木桩,上面还绑着几道铁链,是用来绑扶苏的。几个士兵正在打扫广场,一个穿着灰色短打的老吏拿着扫帚,在角落里清扫,左耳朵上果然有一颗黑痣——正是郑平。
陈墨翻身下马,假装整理马鞍,朝着郑平的方向走去。走到他身边时,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渭水岸边柳依依。”
郑平的身体猛地一顿,手里的扫帚差点掉在地上。他快速扫了一眼周围,见没人注意他们,才低声说:“先生是陈大人?随我来。”
他带着陈墨,走到广场旁边的一间小屋里,屋里堆满了杂物,弥漫着一股灰尘味。郑平关上门,转过身,朝着陈墨鞠了一躬:“陈大人,小人郑平,王将军已经派人通知过小人了。明日午时,李斯会亲自监斩,赵竭带三千士兵守住广场四周,想要劫法场,难如登天。”
陈墨点了点头,他知道此事不易,可他没有退路:“郑吏,你可知扶苏现在被关在哪里?”
“被关在关内的地牢里,”郑平想了想,“地牢在丞相府的后院,守卫森严,有一百多个士兵看守,都是李斯的亲信,根本靠近不了。”
陈墨的眉头皱了起来——地牢在丞相府后院,守卫又多,想提前救出扶苏,几乎不可能。看来,只能在明日午时的法场上动手了。“郑吏,你能不能帮我弄一套丞相府杂役的衣服?再帮我画一张广场的布防图?”
“杂役的衣服好办,”郑平点了点头,“可布防图……赵竭的士兵是今日傍晚才开始布防的,小人只能大致画一下,具体的位置可能会有偏差。”
“没关系,大致的就行。”陈墨说道。
郑平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又找了一根炭笔,趴在地上,快速画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张简陋的布防图就画好了:广场的东、南、西三个方向各有一千士兵,北面是高台,李斯和赵竭会站在高台上,高台后面有五十个精锐士兵,是用来保护他们的。
“陈大人,”郑平把布防图递给陈墨,“明日午时,小人会假装清扫,在高台西侧的角落里放一把刀,您若是能混到那里,或许能有机会。另外,王将军说,他会派五十个士兵,伪装成百姓,在广场外围接应您,只要您能救出扶苏,他们就会制造混乱,帮您冲出函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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