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水的浪头拍打着码头的青石板,溅起的水花混着血珠,在晨光里泛着冷光。陈墨握着剑,看着远处地平线上越来越近的尘土——胶东郡的田氏旧部到了,一万多人的队伍,像条灰黑色的巨蟒,正朝着莒城蠕动。王贲勒住马,甲胄上的血渍还没干透,声音沉得像淄水底的石头:“他们的前锋已经到了城外三里,看样子是想趁我们刚平定叛乱,立足未稳,一举拿下莒城。”
陈墨的目光扫过宫墙外的临时防线——赵虎带着二十个侍卫,用盾牌搭起了一道矮墙,后面站着十几个刚放下兵器的六国旧部,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扔掉的锄头。“不能硬拼。”他指尖叩了叩剑柄,“这些人里,大多是被田假煽动的百姓,真正愿意为田氏卖命的,不过是几百个亲信。我们要是杀了百姓,就中了吕不韦旧部的计,正好给他们‘大秦残暴’的借口。”
“那怎么办?”王贲皱起眉,“他们人多,我们的主力还在清理莒城残余的叛乱者,能调动的只有一千前锋骑兵。”
陈墨低头看了眼鲁先生递来的莒城地图,手指落在“淄水渡”的位置——那里是胶东郡旧部必经之路,渡口窄,只能容两匹马并行,是个设伏的好地方。“你带五百骑兵,绕到淄水渡上游,把上游的水闸打开,等他们的队伍走到渡口中间,就放水冲乱阵型。”他抬头看向项伯,“你带三百骑兵,伪装成田假的人,去渡口迎接他们,就说‘田将军在莒城老宫等着,让他们尽快渡河’,把他们引到渡口中间。”
“那先生你呢?”项伯攥紧缰绳,掌心的焦痕还在渗血。
“我带剩下的人,在宫墙上竖起田建的令牌,再让鲁先生和那些放下兵器的旧部喊话,告诉他们田假的阴谋,瓦解他们的军心。”陈墨拍了拍项伯的肩膀,“记住,别伤百姓,只抓田氏的亲信。”
项伯和王贲立刻领命,翻身上马,朝着淄水渡的方向疾驰而去。陈墨转身走进老宫,鲁先生正抱着鲁小童,在正殿里安抚其他学士家眷。“鲁先生,有件事要拜托你。”陈墨递过田建的令牌,“你带着这令牌,和那些放下兵器的旧部,站在宫墙上喊话,告诉胶东郡的人,田假勾结吕不韦旧部,想炸了老宫,让他们当替死鬼,而田建已经归降大秦,大秦会保他们平安。”
鲁先生接过令牌,指尖有些颤抖,却用力点了点头:“老朽明白。为了小童,为了齐地的百姓,老朽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他们看清田假的真面目。”
陈墨走到宫墙前,赵虎正指挥侍卫加固防线。他顺着墙垛往下看,只见胶东郡的队伍越来越近,最前面的是几个骑着马的将领,手里举着“田”字旗,旗帜上还沾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血迹。“来了。”赵虎低声道,“项公子和王将军应该已经到淄水渡了。”
陈墨点点头,示意鲁先生可以开始了。鲁先生站上宫墙,手里举着田建的令牌,声音虽然苍老,却格外洪亮:“胶东郡的乡亲们!我是稷下学宫的鲁先生!田假是个骗子!他勾结吕不韦旧部,想炸了莒城老宫,把你们都当成替死鬼!田建大王已经归降大秦,大秦承诺,只要你们放下兵器,就减免齐地三年赋税,保你们安居乐业!”
宫墙外的胶东郡队伍顿了顿,有人开始交头接耳。就在这时,一个骑着马的将领大喊:“别信他!这是大秦的奸计!他们杀了我们的国王,烧了我们的宗庙,现在又想骗我们放下兵器!兄弟们,跟我冲,拿下莒城,为国王报仇!”
将领说完,就带着一队人马朝着宫墙冲来。陈墨立刻下令:“放箭!只射马,别射人!”侍卫们搭弓射箭,箭矢纷纷射向马腿,冲在最前面的几匹马惨叫着倒下,将领们摔在地上,被后面的人踩得东倒西歪。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震天的欢呼声——是项伯和王贲得手了!淄水渡的水闸被打开,浑浊的河水顺着河道冲下来,正好淹到正在渡河的胶东郡队伍,马蹄陷在泥里,人挤人,乱成一团。项伯带着伪装成田假手下的骑兵,在混乱中大喊:“田将军说了,先渡河的有赏!快冲啊!”
这一喊,本就混乱的队伍更乱了,后面的人拼命往前挤,前面的人被河水冲得站不稳,不少人掉进水里,挣扎着喊救命。陈墨趁机让鲁先生继续喊话:“乡亲们!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田假根本不管你们的死活!只要你们放下兵器,大秦就派船救你们!”
越来越多的胶东郡士兵放下了兵器,朝着宫墙的方向跑来。那个带头冲锋的将领见势不妙,想带着亲信逃跑,却被王贲的骑兵拦住。“放下兵器!”王贲的马刀架在将领的脖子上,“再动就杀了你!”
将领脸色惨白,乖乖放下兵器,被士兵们押了下去。到了正午时分,胶东郡的一万旧部,除了几百个田氏亲信被逮捕,其余的都放下了兵器,有的跟着秦军去清理莒城的废墟,有的则等着秦军派船送他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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