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的夜色被火光撕成碎片,焦糊的硝烟混着山石灼烧的气息,飘在驰道上空。陈墨伏在马背上,胯下的黑马早已汗湿重甲,马蹄踏过染血的碎石,溅起的血珠落在他的麻布袍上,像极了长平之战时,那些溅在他手背上的孩童鲜血。
“陈大人!快这边!”蒙毅麾下的校尉冯安从火光中冲出来,甲胄上插着三支羽箭,左臂还在淌血,“赵成带着旧部冲进了西麓秘藏,用骊字令牌骗开了戍卫,蒙将军正率军拦在秘藏大门前,快撑不住了!”
陈墨翻身下马,顾不得喘息,跟着冯安往秘藏方向跑。沿途的秦军尸体横七竖八,大多是被背后偷袭——赵成的人穿着秦军甲胄,混在戍卫里突然发难,打了个措手不及。转过一道山梁,秘藏的青铜大门赫然在目,门楣上刻着“骊宫秘藏”四个篆字,此刻正被几十名蒙面人围攻,蒙毅手持长戈,浑身是血,却依旧死死守住门口,身后的十几名亲卫,个个带伤,却无一人后退。
“蒙将军!我来了!”陈墨大喊着,从腰间拔出佩剑,冲向蒙面人。他的剑是当年灭赵时,李牧的旧部所赠,剑身刻着“止杀”二字,此刻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劈开一名蒙面人的肩膀,鲜血喷溅而出。
蒙毅见陈墨赶到,精神一振:“陈大人!赵成在里面!他拿着骊字令牌,说要‘取秦脉,断秦根’!秘藏大门需要三枚令牌齐合才能打开,他没你的帝字令牌,就想硬闯!”
陈墨目光扫过战场,果然看到人群后方,赵成穿着黑色锦袍,手里举着骊字令牌,正指挥蒙面人强攻:“陈墨!你终于来了!把帝字令牌交出来,我饶你不死!不然,今日不仅要踏平骊宫秘藏,还要让蒙毅的三千戍卫,全死在这里!”
“赵成!你身为赵高之弟,不思效忠大秦,反而勾结吕氏旧部,背叛陛下,就不怕株连九族吗?”陈墨怒喝着,剑势更疾,接连砍倒两名蒙面人。他注意到,这些蒙面人的袖口,都绣着半枚“吕”字纹,与胶东旧窖里的守卫一模一样,显然是吕不韦的死忠。
赵成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扬声道:“株连九族?我早已不是秦臣!这是主公留下的‘断脉策’,上面写着骊山秘藏里藏着大秦的‘秦脉图’——记载着关中的水利、粮道、兵防,只要拿到它,就能断了大秦的命脉!陈墨,你以为我们要的是焚书策?那只是幌子!真正的杀招,是这秦脉图!”
陈墨的心猛地一沉——他终于明白,吕不韦的终局之棋,从来不是焚书,不是分封,而是断了大秦的根基!秦脉图若是落入吕氏旧部手里,楚地、燕地的旧贵族就能根据图上的粮道、兵防,起兵叛乱,匈奴再趁机南下,大秦就会腹背受敌,万劫不复!
“休想!”蒙毅怒吼着,长戈刺穿一名蒙面人的胸膛,“秦脉图是大秦的命脉,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让你们拿走!”
赵成见强攻不下,突然挥手:“把流民带上来!”
话音刚落,几名蒙面人押着十几名流民从山后走出,个个衣衫褴褛,手里被绳子绑着,其中还有两个孩童,吓得哇哇大哭。“陈墨,蒙毅!”赵成的声音变得阴狠,“再不让开,我就杀了这些流民!他们都是楚地来的,你陈墨不是要‘止杀’吗?不是要‘安抚民心’吗?今日,就让你亲眼看着,这些你要保护的百姓,死在你面前!”
陈墨的剑顿住了——流民的脸上,还带着秦篆范本的墨迹,显然是安陆驿站那些刚学会写“平”字的百姓,竟被赵成掳到了这里!他想起在安陆驿站,那个抱着孩子描“平”字的妇人,想起鲁先生说的“文脉是根,百姓是本”,心口像被重锤击中,疼得喘不过气。
“赵成!你敢!”蒙毅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上前——流民在赵成手里,一旦动手,百姓就会遭殃。
赵成见状,更加嚣张,一把抓住一个孩童的衣领,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陈墨!给你三息时间,交出帝字令牌!一——二——”
“住手!”陈墨突然大喝,举起手里的剑,“我交令牌!但你必须放了流民!”
“先生!不能交!”冯安急得大喊,“交了令牌,秦脉图就没了!大秦就完了!”
陈墨回头,望着那些吓得发抖的流民,尤其是那个被赵成抓住的孩童,眼里满是恐惧,像极了长平之战时,那个被他抱在怀里,奄奄一息的孩子。“大秦的根基,是百姓。”陈墨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若是为了秦脉图,牺牲百姓,那这大秦,还有什么意义?”
他从怀里掏出帝字令牌,高高举起:“赵成!我把令牌给你,你放了流民!否则,我立刻毁了令牌,让你永远打不开秘藏!”
赵成盯着陈墨手里的令牌,眼底闪过贪婪,却依旧警惕:“先把令牌扔过来!我看到令牌,就放流民!”
“你先放流民!”陈墨寸步不让,“我要看着他们安全离开,才给你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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