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岩石又塌了一块,砸在不远处,碎成几片。
陈九黎一把将沈照拽到岩角,自己横伞挡在前面。落石接连不断,缝隙里吹出的风越来越冷,带着一股腐味。他回头看了一眼闻人烬,她还趴在地上,手里攥着那块写着“阿禾”的木牌,脸贴着地面,一动不动。
“出来!”他低喝。
闻人烬猛地回神,手脚并用地从窄缝里退出来。她刚爬出,身后“轰”地一声,整段通道彻底封死,尘土扑了她一身。她没拍,只是把木牌塞进衣兜,手指还在抖。
沈照靠在石壁上,探阴棒插进裂缝,指尖按着地面。她的呼吸很浅,但眼神清醒。“气流不对。”她说,“底下还有东西往上顶。”
陈九黎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叠朱砂符。纸边已经发黑,是他早年用血浸过的老符,专封邪门入口。他看了眼墓穴深处,那里原本是血祭阵的位置,现在只剩一个大坑,红雾散了,可阴气仍在翻涌。
“你撑住。”他对沈照说,“我要封口。”
沈照没答话,只是抬起手,在羊皮纸上快速划了几道。那是她自创的盲文符记,别人看不懂,陈九黎能认。她写完,把纸递过去,指尖沾着血。
陈九黎扫了一眼,立刻明白了。三处溢气点,分别在左前、右后和正下方。他收起符纸,咬破手指,在伞骨上抹了一圈血,然后用伞尖敲地三下。
咚、咚、咚。
闻人烬身子一震,抬头看他。
这声音她听过。每次陈九黎要动手前,都会这样敲三下。不是为了驱邪,是为了提醒队友——该动了。
他没看她,直接冲向左侧岩壁。第一道朱砂符贴上去的瞬间,地面颤了一下。符纸微微发烫,边缘开始泛红。
“稳住!”他喊。
沈照双手按地,探阴棒发出轻微嗡鸣。她闭着眼,但眉头紧锁,像是在听什么极远的声音。阴瞳在眼眶里缓缓转动,感知着每一丝气流的变化。
第二道符贴在右后方。刚落位,洞内突然传出一声闷响,像有人在里面捶墙。陈九黎没停,转身奔向坑底,第三道符压在石碑残骸上。这次符纸直接燃了起来,火光是暗红色的,烧得慢,却压住了往外冒的黑气。
“还差四道。”他说。
闻人烬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她走到陈九黎身边,从粉盒里倒出一把糯米,撒在坑沿。“我来右边。”
陈九黎看了她一眼,没反对。他知道她需要做点什么,不然会疯。
第四道符由她亲手贴上。位置偏高,她踮脚才够到。符纸贴实的刹那,一股寒气顺着她的手窜上来,她咬牙忍住,没松手。
第五道、第六道接连落下。每贴一道,墓穴里的动静就小一分。到最后,只剩下微弱的嘶嘶声,像风吹过枯草。
最后一道符在陈九黎手中。他没急着贴,而是回头看了眼沈照。她脸色惨白,鼻血一直没止,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但她点头了。
他知道她还能撑。
他走向洞口正中,将符纸按了上去。
就在符纸接触石壁的一瞬,洞内猛然涌出一团黑雾,凝聚成半张人脸,嘴一张一合,发出沙哑的声音:“你封不住……轮回之门……”
陈九黎左眼一热,金纹浮现。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一座青铜门,门外站着个穿红衣的女人,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伞。
他晃了晃头,把那些东西甩出去。
闻人烬已经摇起了铜铃。铃声刺耳,直接撞进那团黑雾里。她咬断一根毛笔杆,吐掉碎屑,抓起一把符灰混着口水,在地上画了个爆破符。符成瞬间,她抬手一扬,符纸飞出,砸进黑雾中心。
“砰!”
一声闷响,黑雾炸开,人脸扭曲了一下,消失不见。
陈九黎趁机将最后一道朱砂符狠狠按进洞口正中。
“九黎在此,阴阳有界,邪不得出!”
符纸燃起赤焰,火光顺着缝隙蔓延,像一条红线迅速封死整个入口。轰的一声,所有裂口全部闭合,地面震动停止,风也停了。
安静了。
三人站在原地,谁都没动。
陈九黎收起伞,喘了口气。他转头看闻人烬,发现她跪在了封死的墓口前,手掌贴着地面,指节发白。
“爸……”她低声说,“你死得真惨。”
她没哭。声音很平,像是在陈述一件早就知道的事。
陈九黎走过去,在她旁边蹲下。他没有说话,只是把伞尖轻轻点在地上三下。一下,两下,三下。
这是他对亡魂的礼数。
他望着那道被封死的入口,说:“你们的仇,我替你们报了。”
沈照慢慢拔出探阴棒,用袖子擦掉上面的血。她收起羊皮纸,把笔杆折断扔进废墟。她走到两人身边,站定。
风卷着沙尘掠过荒山,远处天边泛出一点灰白。封印符的火光还在跳动,映在三人脸上。
闻人烬终于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她从兜里掏出那个木牌,看了一眼,然后弯腰,把它插进了墓口前的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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