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冰洋储水枢纽的凛冽寒风还未在衣角散尽,高小凤刚结束与中东六国的淡水调配视频会议,指尖还残留着触摸屏的微凉,祁同伟的卫星电话就急促地打了进来。他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沉稳干练,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沙哑与郑重,像被风霜磨过的金属:“小凤,有个地方,我想请你一定要去看看——欧洲东南部的摩尔多瓦,一个被战火和贫困缠了几十年的小国,小到在世界地图上不仔细找都看不见。”
高小凤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一顿,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全球资源调配领袖奖章”,金属纹路硌着掌心,让她迅速理清思绪:“祁主任,摩尔多瓦我有印象。夹在俄乌之间,前几年受冲突余波影响,境内的工业设施全停了,就连最出名的葡萄种植业也毁得差不多了,是欧洲最贫困的国家之一。怎么突然提起它?联盟近期的重点不是中东淡水调配和欧洲洪涝复苏吗?”
“因为那里有个叫安娜的老太太。”祁同伟的声音顿了顿,隔着电波都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动容,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三年前我去摩尔多瓦边境考察难民安置点,漫天尘土里,老太太拄着一根捡来的葡萄藤拐杖,在帐篷外等救济粮。她丈夫在早年的冲突中被炸死,独子后来也在边境冲突中失踪,杳无音信,就剩一个六岁的孙女伊娃跟着她。”
“她拉着我的手,那双手粗糙得像老树皮,却攥得特别紧。”祁同伟的声音缓缓流淌,带着画面感,“她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家里的葡萄园是多瑙河沿岸最好的,酿出的葡萄酒能香遍整个村庄,连罗马尼亚的贵族都特意来买。可后来炮弹炸平了葡萄园,葡萄藤被烧得焦黑,土地里嵌着弹片,再也长不出好葡萄了。她看着身边瘦得像小猫一样的伊娃,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说‘祁先生,我没几天活头了,不求别的,就想在死前让伊娃能喝上一口自家酿的酒,能不用再躲炮弹、能顿顿吃饱饭,不用跟着我在安置点捡别人剩下的面包屑’。”
高小凤的心猛地一揪,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跟着滞涩了几秒。她仿佛瞬间看到了那个在尘土飞扬的安置点里,佝偻着背、眼神却执着的老人,看到了伊娃躲在奶奶身后,怯生生地望着陌生人的模样,和索马里、海地那些在苦难中挣扎的孩子重叠在一起。
“我当场就答应了她。”祁同伟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愧疚,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头,“我说‘阿姨,您放心,等局势稳定,我们一定帮摩尔多瓦重建葡萄园,让伊娃能过上好日子’。可这三年,联盟忙着推进大国合作、应对ABC国的层层阻挠,忙着搞北极水库、跨境物流这些‘大项目’,竟把这个不起眼的小国、把那个老太太的念想给搁下了。”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祁同伟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前几天驻摩尔多瓦使馆传来消息,安娜老太太得了严重的肺病,加上营养不良,已经住院一周了,快不行了,昏迷的时候还在念叨‘葡萄园’‘伊娃’‘葡萄酒’。伊娃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视力越来越差,医生说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失明,可她每天早上都要偷偷跑到被炸烂的葡萄园里,趴在地上捡那些没被炸碎的葡萄藤枝条,用布包得整整齐齐,说‘等有人来教我种树,我就能让葡萄园活过来,奶奶就会好起来’。”
“小凤,摩尔多瓦不是没有潜力。”祁同伟的声音变得坚定,“它的黑土地是种植葡萄、向日葵的黄金土壤,境内有多瑙河支流,只要能通上北极的淡水、建好灌溉设施,农业马上就能复苏;而且它位于‘外国丝绸之路’欧洲段的关键节点,只要建好跨境铁路,就能成为东欧物流的中转枢纽,把欧洲的货物运往亚洲,把亚洲的技术带到欧洲。可它太小太弱了,人口才三百多万,经济体量还不如大夏一个地级市,没人愿意花精力、花资金帮它,大国只想着利用它的地缘位置,却没人真正在乎它的民众活得好不好。现在,只有我们,只有你,能给它一线生机。”
“小凤,我知道你累。”祁同伟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近乎恳求的语气,像长辈对晚辈的心疼,“这些年你跑遍了全球,从亚马逊雨林到撒哈拉沙漠,从海地废墟到北极冰原,没好好歇过一天,身上的信物换了一件又一件,可你自己的日子过得比谁都简单。但我恳请你,就当是帮我,就当是为了安娜老太太最后的念想,为了伊娃手里那捆干枯的葡萄藤,为了那些在贫困和战乱中没放弃希望的普通人,去摩尔多瓦一趟。”
他的声音带着沉甸甸的期盼:“让这个被世界遗忘的小国也能沾上‘外国丝绸之路’的光,让他们知道,再小的国家、再平凡的人,也值得被世界温柔以待,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高小凤的眼眶不知不觉红了,晶莹的泪光在眼底打转。她想起了索马里安置点里瘦骨嶙峋的孩子,想起了海地地震后抱着她腿求助的母亲,想起了叙利亚废墟上渴望读书的眼神,更想起了祁同伟描述的,安娜老太太攥着葡萄藤拐杖、伊娃抱着干枯枝条的模样。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异常坚定:“祁主任,我去。摩尔多瓦不该被遗忘,每个渴望发展的国家,每个心怀期盼的人,都该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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