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了,陆承宇还蹲在井边,用手试了试井水的温度——不冷不热,正好。他想起三年前的青溪镇,也是灵泉井出了问题,当时疫病正重,井水被病菌污染了,没人敢喝,最后活活渴死了好几个人。那时候他才明白,守护一口井,比守一座城门还难——城门能挡敌人,井却连着全城人的命。
“在想啥?”林晚秋递过来个麦饼,是热的,上面还留着烤焦的印子,“忙了一上午,吃点东西。”
陆承宇接过麦饼,咬了一口,麦香混着井水的潮气滑进喉咙。他往贫民窟的方向看,那里的茅屋正在修补,里正带着后生们往屋顶铺茅草,烟从烟囱里飘出来,软软的,像以前没打仗时的样子。
“等这事完了,得教大家打井。”陆承宇突然说,“淮安城就两口灵泉井,太少了。要是再出点事,孩子们还得遭罪。”
林晚秋点头:“老茶婆说云雾山脚下有水源,能引过来。只是得挖渠,得费些力气。”她往茶园里看,茶苗长得正旺,新抽的芽尖是嫩绿色的,“等开春了,茶苗收了,就让护院和后生们一起挖,说不定能挖两条渠,一条通贫民窟,一条通茶园。”
陆承宇笑了——晚秋总是这样,他想到开头,她总能想到结尾。他把麦饼掰了一半,递给旁边的巨狼,巨狼用鼻子嗅了嗅,叼过去慢慢嚼,尾巴在地上扫得沙沙响。
下午,陆承宇刚回到将军府,就看见林忠站在门口,脸色发白:“将军,矿洞那边……护院发现北狄人的探子了!”
陆承宇心里一紧:“人呢?抓住了没?”
“跑了。”林忠低着头,声音发颤,“护院说看见两个黑影在矿洞边晃,想靠近隔离棚,喊了一声,黑影就往山里跑,追了没追上。”
陆承宇往矿洞方向走,脚步快得很。矿洞周围的石灰圈还在,只是边缘有几个脚印,是新踩的,鞋印很小,不像是北狄士兵的——北狄人穿的是皮靴,印子深,这脚印浅,倒像是……孩子的?
“老茶婆!”陆承宇喊了声,老茶婆正从隔离棚出来,手里拿着个药碗,“这几天矿洞周围有没有陌生孩子来过?”
老茶婆想了想,摇摇头:“都是贫民窟的娃,天天来送药草,熟得很。陌生孩子……没见过。”她往矿洞深处看,那里的石壁渗着水,黑黢黢的,“会不会是北狄人没走干净?想回来放瘴气?”
陆承宇没说话,蹲在脚印边看——脚印上沾着点草屑,是云雾山特有的龙须草,看来那黑影确实往山里跑了。他让护院沿着脚印追,自己则往隔离棚走,刚到门口,就看见小石头正往矿洞方向指,小声说:“陆哥哥,昨天我看见两个娃,戴着眼罩,在矿洞边捡东西。”
“眼罩?”陆承宇心里一动,“什么样的眼罩?”
“黑布做的,蒙着眼睛,就露个嘴。”小石头比划着,“我问他们干啥,他们就跑了,跑得可快了。”
陆承宇明白了——不是北狄探子,是之前北狄人留下的孩子。北狄人被打跑时,有几个孩子没跟上,藏在山里,这几天怕是饿了,想回来偷东西,又怕被发现,才戴着眼罩。
“别告诉别人。”陆承宇摸了摸小石头的头,“他们不是坏人,就是饿了。”
小石头点点头,攥着小老虎口罩跑开了。陆承宇往山里走,巨狼跟在后面,鼻子贴着地嗅,时不时往路边的灌木丛里瞅。走了约莫三里地,巨狼突然停下,对着前面的山洞低吼——山洞不大,洞口用藤蔓挡着,隐约能看见里面有火光。
陆承宇慢慢走过去,掀开藤蔓——山洞里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穿着破布衫,正围着堆小火烤土豆,火上的土豆滋滋响,飘着香味。男孩看见陆承宇,赶紧把女孩护在身后,手里攥着块石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只受惊的小兽。
“别怕。”陆承宇放低声音,往洞里走了两步,“我不是来抓你们的。”
男孩没说话,还是攥着石头,女孩却从他身后探出头,小声说:“我们没偷东西,就捡了些矿洞边的柴草。”
陆承宇往洞里看,角落里堆着些干柴,还有个破陶碗,里面装着点野菜,看来他们在这儿藏了好几天了。他从怀里掏出两个麦饼,递过去:“吃吧,刚烤的,热乎。”
男孩犹豫了一下,没接。女孩却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哥哥,我饿。”
男孩这才接过麦饼,分给女孩一个,自己拿着一个,小口小口地咬,眼睛却一直盯着陆承宇,没敢放松。
“你们是北狄人?”陆承宇蹲在洞口,没再往前走,“爹娘呢?”
男孩低下头,没说话。女孩却哭了,眼泪掉在麦饼上:“爹娘被火墙烧死了……我们跟着队伍跑,跑丢了……”
陆承宇心里一疼——这两个孩子,和小石头差不多大,却没家了。他往女孩身上看,她的布衫破了个洞,胳膊上有块淤青,像是摔的;男孩的鞋少了只,脚被石头磨出了血,却还强撑着护着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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