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另一侧的竹林比想象中更幽深,阳光穿透叶隙洒下的光斑在地面缓缓移动,像无数跳动的烛火。脚下的泥土里钻出银亮的根须,顺着众人的脚印往前延伸,根须末梢卷成细小的螺旋,与玉佩上的符号遥相呼应,触碰到鞋边时会轻轻蜷缩,仿佛带着怯生生的亲昵。阿竹低头看了眼胸前的玉佩,玉面映出的星图正指引着他们走向石碑,而石碑周围的双生竹,竹节处都刻着极小的 “和” 字,笔画边缘已被三百年的风雨磨得圆润,却仍能看出刻字时的用心 —— 每一笔都带着向上的弧度,像是在微笑。
她伸手抚过最近的竹节,指尖腹轻轻摩挲刻痕,能摸到三百年前刻字时留下的竹粉。那些粉末嵌在纹路里,被岁月浸润得细腻如绒,竟还带着淡淡的竹香,像是刚被风吹落的新粉。“你看那些‘和’字,三百年前她们就期盼着和平吧。” 阿竹转头对身边的异乡人说,话音刚落,玉佩突然发出 “嗡” 的轻颤,她下意识按住衣襟,玉面星图的 “天权” 位与石碑顶端的凹槽形成直线,光晕在碑顶投下片菱形的光斑,光斑里浮动着细小的竹影。
异乡人点点头,将竹笛横在唇边试了个音,清越的笛声响彻竹林,惊起几只白鹭,翅尖扫过竹叶,落下阵细碎的叶雨。“我们一定能完成她们的心愿。” 他往前走了两步,眉骨的疤痕突然发烫,像是被阳光晒得灼热,抬头时正对上石碑中央的凹陷 —— 那形状与他掌心的纹路分毫不差,连最细微的分叉都一模一样。他试探着将手掌贴上去,掌纹与刻痕严丝合缝,引得石碑发出声细微的共鸣,像是沉睡三百年的喉咙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呼吸。“这石碑…… 好像在等我们靠近。” 他指尖感受到石碑内部传来的震动,与自己的心跳渐渐同步。
陈五紧随其后,药篓带子在肩头勒出红痕,竹编的篓身随着脚步发出 “咯吱” 轻响。他刚站稳,篓里的听音符突然挣脱竹片束缚,“嗖” 地飞向石碑,像片被风吹动的竹叶,精准地贴在石碑侧面距地三尺的位置 —— 正是明澈仙长册子里标注的 “灵窍”。符片上的 “归源” 二字与碑面的刻痕相吸,竟从石缝里渗出淡绿色的汁液,他蹲下身细看,汁液在地面汇成个微型的双生阵,阵眼处的银珠正随着竹笛声轻轻震颤,珠光里浮出个旋转的太极图。“这汁液和灵竹泪很像,” 他用指尖蘸了点凑到鼻尖,竹香中混着清苦的药味,像极了双生花熬成的汤药,“但多了些双生花的香气,定是激活阵法的关键。你看这阵眼的银珠,转动的速度正和玉佩的震颤合拍呢。”
赵老四婆娘攥着竹枝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枝条上的嫩芽突然朝着石碑倾斜,芽尖的露珠悬而不落,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像颗被细线吊着的水晶。她深吸口气松开手,露珠 “嗒” 地坠落在地,与根须渗出的银珠融为一体,溅起的水花里浮出个极小的 “和” 字,转瞬即逝却清晰可辨。“石碑上的字在动!” 她指着碑面,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原本清晰的 “双生本为一体” 突然扭曲,笔画间浮出无数细小的符号,像群被惊动的银鱼,在墨色的碑面上灵活游动,与竹楼结界图的篾片纹路完全吻合,“和方才结界图的符号一样!你看那个螺旋纹,和祠堂钟架上的多像!”
阿竹走近石碑,脚下的根须突然缠绕住她的脚踝,像条冰凉的银链,却并不勒人,反而带着种温柔的牵引。她刚站定,玉佩就自动飞离掌心,悬在碑顶凹槽处滴溜溜旋转,玉面的星图与碑面符号重叠的瞬间,整座石碑突然亮起青光,光晕在竹林里扩散,将每片竹叶都染成淡青色。三百年前的竹笛声变得愈发清晰,仿佛吹奏者就在竹林深处,连呼吸的节奏都听得真切 —— 时而急促如争执,时而舒缓如和解,曲调里藏着《涤尘引》的片段,却又多了段从未听过的转折,像是两股不同的旋律在相互缠绕、彼此成就。“这笛声……” 她侧耳细听,指尖随着旋律轻轻点动,“像是圣女与青面妹妹合奏的,你听这高八度的音,定是青面妹妹吹的,她的性子定比圣女活泼些。”
异乡人将竹笛贴近碑面的凹陷,笛尾的符号与刻痕严丝合缝,仿佛天生就该嵌在这里。他试着吹奏起《涤尘引》,手指在笛孔上灵活跳跃,笛声刚起,石碑上的符号突然流动起来,在碑面组成道旋转的光河,河水中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圣女与青面妹妹蹲在双生竹林里,正用竹刀在石碑上刻画,刀刃与石面摩擦的 “沙沙” 声都清晰可闻。圣女的衣袖是月白色的,青面妹妹的是碧青色的,两人的袖口都绣着极小的 “和” 字,随着刻字的动作轻轻晃动,偶尔会因笔尖的竹屑相视而笑,笑容里的亲昵像春日的阳光,能融化最坚硬的冰。
“她们在刻‘双生契’!” 陈五指着画面里的竹简,与他药篓里的那卷一模一样,连边角被火灼过的焦痕都分毫不差。他突然想起竹简上的记载,慌忙从药篓里掏出那枚备用的竹果,果子表皮还带着晨露,在阳光下泛着水润的光泽。“得把竹果的灵引注入石碑!”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药篓里的灵竹泪陶瓶 “哐当” 撞在竹壁上,“明澈的册子说,这是‘归源’的钥匙,缺了它,阵法永远只能是半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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