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两银票带来的冲击余波尚未完全平息,沈清徽便已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与高效。晨光正好,她并未将那盛满银票的匣子锁进柜子深处,而是就那样随意地放在书案一角,仿佛那只是一件寻常的文具。她吩咐陈砺,去将王婆子与周瑾唤来。
不多时,三人便齐聚书房。王婆子脸上还带着清晨忙碌的红晕,周瑾眼底有着熬夜钻研的痕迹,陈砺则一如既往的沉静警惕。他们都注意到了书案上那个突兀的皮革匣子,但更吸引他们注意的是沈清徽平静面容下那双格外清亮的眼睛。
“婆婆,周瑾,陈砺,”沈清徽目光扫过三位核心伙伴,没有迂回,直接切入正题,“昨日谢公子来访,意图深度合作。今晨,他已将五万两银票,作为首期投入,放在了这里。”她说着,指尖轻轻点了一下那匣子。
“五……五万两?!”王婆子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掌管作坊日常和部分账目,最清楚银钱的分量。五万两!这得卖多少凝玉膏、多少驱蚊香才能赚回来?她看着那匣子,又看看沈清徽,脸上的皱纹都因激动而舒展开,搓着手,咧开嘴想笑,又觉得不够稳重,努力憋着,表情十分滑稽,“哎呦喂!丫头!这可是……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咱们作坊这可真是要腾飞了!”
周瑾的反应则截然不同。他先是震惊地看了一眼那匣子,随即目光立刻灼热地投向沈清徽,语气带着技术宅特有的兴奋与急切:“姑娘!若有充足资金,我之前设计的那个大型蒸馏器、还有水力驱动的粉碎机,都可以立刻投入建造了!还有您上次提过的那个‘标准化’生产流程,也需要定制一批专用的模具和量具!这……这真是太好了!”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精妙器械在眼前运转,激动得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
陈砺眉头微蹙,他上前一步,目光扫过那匣子,最后凝重地落在沈清徽身上:“主子,巨额资金流入,必引人觊觎。作坊扩建,人员势必增加,良莠不齐,安保压力倍增。护卫队需扩编,训练需加强,村内外巡逻哨卡也需重新规划。”他没有质疑合作本身,而是直接指出了随之而来的安全问题,思虑周全。
看着反应各异却都在为作坊未来着想的三人,沈清徽眼底闪过一丝暖意。她抬手,虚压了一下,让激动的王婆子和周瑾稍安勿躁,对陈砺点了点头:“陈砺所虑极是,安保一事,由你全权负责规划,需要多少人手,多少银钱,直接报于我。”
她环视三人,语气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合作已定,资金已到位。接下来,是我们大展拳脚之时。诸位需各司其职,更要通力协作。王婆婆,日后与外界的联络、部分原料采购、雇工管理,你的担子会更重。周瑾,技术研发与生产流程优化,乃我等立身之本,银钱管够,我要看到成果。陈砺,我们的根基安危,系于你身。”
三人神色一肃,齐齐躬身:“必不负姑娘(主子)所托!”一种蓬勃的斗志与凝聚力,在小小的书房内氤氲升腾。
简单的核心会议之后,便是与谢长渊方的正式契约谈判。
谈判地点依旧在书房,但气氛与昨夜的深谈又自不同。谢长渊身边多了一位面容清癯、眼神精明的中年账房先生,姓古,是他从州府紧急调来的心腹。
沈清徽这边,则只有她一人,以及侍立在她身后,如同定海神针般的陈砺。
“沈东家,这位是古先生,精于账目商事,合作细则,可由他一同参详。”谢长渊介绍道,姿态放得很低。
古先生上前一步,恭敬行礼,但眼神中的审慎与精明却毫不掩饰。
沈清徽微微颔首,没有多余寒暄,直接道:“开始吧。”
谈判的核心围绕几点展开:
其一,独家供货与保密。 古先生提出,“林家作坊”所有产品,需优先并大量供应锦绣阁,尤其是“凝玉膏”等核心产品,在外流通需严格控制数量,以维持锦绣阁的独家性和高端定位。
沈清徽闻言,却摇了摇头:“独家供应可以,但‘大量’与‘严格控制’需有明确界定,我需保留部分产能,用于维系本地基本盘,以及……研发试制新品。至于保密,”她目光陡然锐利,看向谢长渊,“核心技术,乃我立身之本。契约中需明确,泄密者,无论涉及何人,皆按契约规定,承担巨额赔偿,并终止合作,同时,谢家亦需保证其渠道人员,不得以任何形式探听、泄露我方技术。”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古先生还想说什么,谢长渊却已直接点头:“可,保密条款,按沈东家所言,列为契约首要,违约代价,可设为投入资金的双倍返还,并追究其他损失。”此言一出,连古先生都面露惊容,这条件可谓极其严苛,也显示了谢长渊最大的诚意。
其二,股权与分红。 这一点上,沈清徽更是寸步不让,“谢家资本占股三成,仅享有分红权,及在涉及重大方向变更时的建议权,作坊日常运营、人事任免、技术研发、生产管理,一切决策权,归我所有,谢家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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