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虚无缥缈,既无边界也无上下之分的阵法空间突然被无声无息地撕开一道口子,一道金光闪过,卷起正自翻滚的昆伽,瞬息间便消失不见。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路宁甚至来不及反应,那空间裂缝便已如同水面涟漪般迅速平复、弥合,周遭重归一片死寂的灰蒙,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好高明的佛门手段,来者是谁?”
回过神来之后,路宁面色凝重的暗自忖道。
这金光甫一出现,他识海之中的佛性金莲便不由自主的一颤,可见来人使用的亦是佛门一脉的法力,而且精纯正大,远非昆伽这等沦落邪道的野狐禅可比。
最重要的是,就连混元宗的大阵都没有拦住此人,或者也可以说是有意没有阻拦此人,由此便可推测,救走昆伽之人来历绝非等闲可比。
此人到底是敌是友?救走昆伽又意欲何为?是看在同属佛门一脉的香火情分上施以援手,还是另有图谋?
种种疑问萦绕路宁心头,但他随即摇了摇头,将这些纷杂念头暂且压了下去。
当下局势波谲云诡,太子谋反之事未定,皇宫大内激战正酣,实在不是追究此等隐秘之时,况且以路宁如今的法力,也无力去追寻探究。
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眼前的烂摊子,赶赴皇宫核心战场要紧。
因此他随即收了紫霆雷衣变与玉素仙衣,再度服下一颗玉髓凝神丸,这才运起残余法力,破开阵法空间,重返提箓院。
路宁身形才现,远处便自纵起两道遁光,一道炽烈似火,一道阴冷如水,直往太子所在的承天殿方向仓皇退去。
却是证会和范蝉衣两个,他们见得路宁重新现身,昆伽和尚却不见了踪迹,心中顿知不妙,于是各自壮士断腕,宁愿挨对手重击,也要匆忙摆脱朱子玄和始悲的纠缠,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而逃。
朱子玄与始悲法力虽然胜过这二人,却也无力阻止,只得任他们冲破阻拦离去,不敢盲目追击,转而按下遁光,落至路宁身边汇合。
他们见路宁无恙,而那位气势汹汹的五境番僧昆伽却踪影全无,不免心中惊疑,连忙问起方才斗法的结果与经过。
路宁便简略地将自己与昆伽恶斗,最终其被神秘佛门高人救走的经过说了一遍,至于自己强行提升境界、硬撼无音禅雷等细节,则一语带过。
始空神僧面色凝重的说道,“不知哪位前辈大德,居然会忽然出手……既然昆伽暂时已经无力为患,不管救他的是何方神圣,我等都无力去理会,眼下还是要先去阻止太子一党,方能避免更多生灵涂炭。”
朱子玄真人亦拂尘一摆,眉头紧锁,接口道:“不错,太子酝酿的这场剧变恐怕已至紧要关头,我等当速去宫中护持天子,方为正途。”
路宁回想自己与石亦慎提前设下的应对之计,此刻楚王如果已然入京,大内之中便是天子一方与太子一党正面交锋之地,因此点头道:“两位前辈所言甚是,事不宜迟,还请两位前辈随我入宫!”
他言声未毕,已然化作一道剑光冲天而起,朱子玄与始悲亦各施手段,三人化作三道各色长虹,划破天京城上空弥漫的血气与烟尘,朝着那宫阙深处、杀声震天的方位疾驰而去。
此时此刻的皇宫大内,承天殿前的战局在经历了初期的混乱与胶着之后,也已经渐渐趋于分明。
楚王麾下的骁果卫兵士加上各府权贵的私兵,再加上还在不停从各处宫苑汇聚而来的禁军,数量上已经开始占据绝对优势,虽然太子一方有供养和尚在,依旧稳稳落在下风,此时整条战线已经被推到了承天殿的后殿丹陛之上,再差一步,就能抵近到太子的面前了。
至于步四维,这老道本来躲在乱军之中,还想要借机逃之夭夭,奈何楚王大军早已经将整个承天殿围得水泄不通,他虽然也有先天高手的实力,却始终未能找到逃生之机,最终倒在了骁果卫与权贵私兵中的高手围攻之下。
可怜这个利欲熏心之辈,非但没能凭借从龙之功获得想象中的荣华富贵与修行资粮,反而丧了自家性命,连带着哄骗、裹挟而来的百多名各观道士,也一起枉死在这条谋逆的不归路上,一身修为付诸流水,殊为可叹,亦足为后世修行者戒。
杜予初却似是看不见这些手下的牺牲,也看不见近在眼前的楚王兵将,除了挥动宝剑,指挥最后一批属下阻挡敌人,便是将目光死死锁在明福殿的大门之上。
那里有楚王,有沁阳公主,有牛黄二童子,却始终没有杜予初最想看到的那个人。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都不肯出来露一面?是不能,还是不愿,亦或是……不屑?”
太子将口中银牙咬得咯吱咯吱乱响,手中宝剑微颤,不是惧死,也不是因为图谋失败,而是愤懑难平。
自己那位端坐深宫的父亲,至始至终连面都不曾露,却将天下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仿佛这场惊天变故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儿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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