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当墨临渊乘着飞舟回到玄兵谷。
夕阳正将谷中林立的炼器炉映照得如同燃烧的火炬。
他抬头望了眼议事大殿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里想必已经吵翻天了。
果然,刚踏入殿门,一道饱含怒气的掌风便迎面袭来,震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荒唐!三成干股拱手让人,临渊,你可曾想过后果?”
大长老墨沉舟须发怒张,一掌拍在玄铁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老人布满火毒疤痕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墨临渊。
二长老墨清霜冷笑连连,雪白寿眉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那镇妖军不过区区边军,也配与我玄兵谷平起平坐?
千百年来,哪家不是求着我们炼制飞舟?”
殿内十几位长老分列两侧,有的怒目而视,有的摇头叹息……
只有外务长老墨筹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似乎在等待什么。
墨临渊缓步走向大殿中央,任由唾沫星子溅到自己的玄色衣袍上。
他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位长老的面容,直到嘈杂声渐渐平息。
“诸位叔伯。”
他轻咳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临渊知道此举颇为冒险,但请容我展示三样物件。”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第一件物品——
一只巴掌大的银灰飞鹰。
飞鹰通体由浮空木打造,羽翼上刻满细密的符文,在殿内火把照耀下泛着冷光。
“此物乃镇妖军与我共同研制的新型飞舟。”
墨临渊随手一抛,飞鹰立刻展开双翼,绕着梁柱轻盈盘旋。
令人惊讶的是,他随后关闭了飞鹰底部的浮空阵。
飞鹰却依然平稳滑翔,如同真正的鹰隼般灵活自如。
“此舟,飞行阶段无需激活浮空阵,灵石消耗降低六成。”
墨临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
“不可能!”炼器堂主猛地站起,差点带翻椅子,
“浮空阵乃飞行根本,若无阵法支撑,再精巧的机关也飞不起来!”
墨临渊并不解释,飞鹰操控权直接交给众人。
墨临渊适时开口:“第二件。”
一枚青玉简从他袖中滑出,落在大长老面前。
当大长老神识探入时,苍老的面容突然变得精彩万分。
《飞舟品类革新纲要》几个大字首先映入神识:
1. 运输型:载重提升,取消攻击阵法,成本降四成
2. 侦查型:速度至上,搭载隐匿法阵,较现行快舟提速五成
3. 战舟型:分近程突击与远程轰击两款,专阵专用
……
9.大众款:阉割版,最高飞行高度三百丈,售价可压至现价三成
每一类下面还有详细的技术参数、目标客户群和预期利润分析,
数据之详尽,考虑之周全,令在场所有长老都为之震撼。
“这……这……”大长老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细分市场,薄利多销……这是要……”
墨临渊负手踱步到窗前,望着谷中飞舟。
“三百年来,我们总想着造出完美飞舟。”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结果造价越来越高,买得起的门派越来越少。”
他转身时,眼中似有雷霆闪动:
“而镇妖军给的方案是——让天下修士,都用得起玄兵谷的飞舟!”
墨筹突然拍案而起,老花镜片后的小眼睛闪烁着精光:
“若按此策,即便让出三成利,我谷年收益也能翻两番!”
“可核心技术……”二长老墨清霜仍不放心,雪眉紧蹙,“若被他们学了去...”
墨临渊忽然笑了,他掌心浮现一枚血色符文,正是天道契约的印记:
“除了外形设计,所有阵法核心仍须我谷独门秘法激活。”
说着眼中寒光一闪,“况且,诸位以为镇妖军会蠢到让肥水流向外人田?
他们比我们更怕技术外泄。”
殿内一时寂静,长老们交换着眼神,愤怒逐渐被思索取代。
“第三件。”墨临渊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二阶灵酒,八折供应。”
他双掌轻击,清脆的掌声在议事厅内回荡。
殿门应声而开,八名侍从捧着雪花纹瓷罐鱼贯而入。
“灵宝阁白玉莼的功效,想必各位叔伯也听说了吧?”墨临渊嘴角含笑。
墨筹突然扑到案前,鼻子抽动着,活像发现金矿的寻宝鼠:
“这...这就是白玉莼?”
“如假包换。”墨临渊袖中又滑出一只璃玉瓶。
瓶塞刚启,一股清冽如雪山融水般的酒香立刻弥漫整个议事厅。
几位长老顿觉精神一振,连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大长老墨沉舟接过酒瓶时,苍老的手掌竟有些发抖。
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白玉般的酒液滑入喉中,
那股灼烧筋骨三十年的火毒,竟像被冰雪浇灭般沉寂下来。
“这……”老长老突然老泪纵横,声音哽咽,“若能早三十年……”
墨临渊目光柔和下来:“每月固定供应十罐,优先配给地火房值守的炼器师。”
他的目光扫过诸位长老身上或明或暗的火毒疤痕,
“诸位叔伯为玄兵谷操劳半生,也该享些福了。”
墨清霜突然一把攥住合约,转头瞪向外务长老:
“去年光买祛火毒的‘清灵散’花了多少灵石?”
墨筹掐指一算,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够买三百瓶这灵酒!”
他猛地抬头,眼中精光四射,“少主,这买卖……”
“签!必须签!”大长老突然暴起,
“临渊侄儿……不对,少主英明!”
墨临渊嘴角微抽,却见二长老已经抢过璃玉瓶,仰头就灌了半瓶。
老头雪白的寿眉突然泛起金光,浑身火毒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快!快给老夫也……”
三长老四长老同时扑来,直冲侍从手中瓷罐而去。
墨临渊默默退后两步,看着这群平日道貌岸然的长辈们挤得面红耳赤。
父亲坐化之后,墨临渊心中从未有此刻平静。
他转头望向殿外,夜幕已完全降临。
玄兵谷的未来,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至于成婴之机,已无需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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