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的泪水在灯光下闪烁,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悲剧。她的话语恳切,姿态卑微,仿佛真的在为一个罪人的灵魂祈求宽恕。然而,张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如古井无波。
他知道,眼泪可以伪造,忏悔可以表演,但因果不会说谎。
胡晓的魂灵在湘西深山中哀嚎,她的尸骨埋于荒草之下,她的身份证片还静静躺在王瑾儿的口袋里。而眼前这位贵妇,却要用几句哽咽的话,就想抹去那场谋杀的血痕?
“立碑?”张峰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却如寒泉滴石,“她不需要一块石头来证明自己活过。她需要的是公道。”
林婉脸色一白,嘴唇微微颤抖。
张峰目光转向那位退隐的副部长,语气依旧平静:“前辈,您一生掌权,想必明白一件事——权力能掩盖真相,却压不住天理。”
老者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终究没有发作。他身后的龙九霄站在阴影里,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仿佛在欣赏一场棋局的推进。
“我们愿意付出代价。”老者沉声道,“金钱、名誉、地位,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谈。”
“我们不要。”张峰摇头,“我们要的,是你背后那个人,亲口承认他做过的事,然后,接受应有的惩罚。”
“你这是在逼人!”林婉终于忍不住,声音尖利起来,“他已经疯了!每天做噩梦,梦见那个女人从山里爬出来!他已经在赎罪了!”
“赎罪?”王瑾儿冷笑出声,“他睡不着觉,是因为良心发现,还是怕报应临头?他若真有悔意,为何不去自首?为何还要动用你们的关系,遮掩真相?”
林婉语塞,只能无助地看向父亲。
张峰不再多言。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轻轻放在身旁的紫檀木茶几上。
“这是胡晓的身份证复印件。”他说,“三天后,香山,给我一个结果。不是你们想要的结果,而是她应得的结果。”
说完,他转身便走,长衫下摆划过寂静的空气,像一道无声的判决。
王瑾璇和王瑾儿紧随其后。胖子临走前还回头看了龙九霄一眼,咧嘴一笑:“龙爷,三天后,咱们香山见。希望到时候,您准备的‘诚意’,别太寒酸。”
三人离去,留下满场寂静。
林婉瘫坐在椅上,泪如雨下。老者脸色铁青,握着茶杯的手青筋暴起。而龙九霄依旧站在阴影里,目光深邃,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他们不会妥协。”龙九霄低声道。
老者咬牙:“那就让他们知道,得罪我们,是什么下场!”
“不。”龙九霄摇头,“他们不是普通人。他们是玄门中人,背负着因果而来。硬来,只会激化矛盾。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体面’的台阶。”
“什么台阶?”
龙九霄嘴角微扬:“让他们觉得自己赢了,然后再输得彻底。”
三日后,清晨。
香山,碧云寺后山的一片开阔林地。
晨雾未散,松柏苍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露水气息。这里远离游客,幽静得如同世外之地。
张峰三人准时抵达。他们没有带任何阵法器具,也没有召唤灵力,只是静静地站在林间空地中央,像三尊沉默的雕像。
不到一刻钟,远处传来脚步声。
李想来了。
他独自一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胡子拉碴,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瘦了一圈,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皮箱,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拖着千斤镣铐。
他身后十余米,龙九霄、林婉和那位退隐的副部长站在树影下,没有靠近,却将一切尽收眼底。
李想走到三人面前,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我来了。”
张峰看着他,不发一语。
李想颤抖着手,打开皮箱。里面没有钱,没有合同,只有一叠厚厚的文件——胡晓生前的所有日记、照片、通信记录,以及一份亲笔签名的认罪书。
“这些……都是真的。”李想低着头,声音哽咽,“我杀了她……因为我不想失去我的地位,我的家庭,我的一切。我以为……只要埋了她,就没人知道。可我错了。她一直在我梦里,每天都在问我:‘你为什么要杀我?’”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与疯狂:“我愿意去自首。我愿意把所有财产捐出去,为她立庙,为她超度……只求你们……放过我最后一次。”
张峰看着那份认罪书,又看向远处树影下的龙九霄。
他知道,这是一场交易。
他们要的不是钱,不是权,甚至不是李想的命。
他们要的是可控的结局——一个既能平息王家怒火,又不至于动摇整个利益链条的结局。
“自首?”张峰终于开口,“你准备去哪个公安局?”
李想一愣:“京……京都刑侦支队。”
“谁接案?谁审讯?谁定罪?”张峰步步紧逼,“是你们的人,还是真正公正的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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