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轩的日子,在弘晖小包子的陪伴下,过得飞快。
泠雪的小厨房成了王府后院最神秘也最受欢迎的地方,飘出的香气时常引得路过的小丫鬟们偷偷咽口水。
然而,这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在一个秋雨滂沱的深夜,被猝然打破。
那夜,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电闪雷鸣,将漆黑的夜空撕裂成碎片。
听雪轩里,泠雪正裹着厚厚的狐狸毛毯子,就着烛光翻看一本新淘来的民间食谱,听着窗外风雨交加,昏昏欲睡。
突然,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穿透了风雨声,由远及近。
“福晋,不好了!不好了!”
泠雪一个激灵坐起身,核桃酥渣掉了一身。只见弘晖的贴身小丫鬟春杏,满脸泪痕,跌跌撞撞地冲进院子,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怎么了?”
泠雪心头一紧,扔下食谱,声音沉了下来。
“小阿哥他……”
春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午睡起来就浑身滚烫,烧得、烧得都说胡话了。侧福晋急得不行,可、可……”
“可什么?”
泠雪眉头紧锁。
“可嫡福晋那边也病了。”
春杏抽噎着,“说是心口疼得厉害,把府里当值的太医……还有、还有刚从宫里请来的两位太医全叫到正院去了。我们小阿哥……呜呜呜……”
春杏哭得说不下去了。
泠雪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这么巧?还把所有太医都叫走了?就在弘晖高热的时候?
在泠雪曾经的记忆碎片中,弘晖就是在这样一个雷雨天去世的,柔则未必是真的想让弘晖死,可能只是想让宜修着急上火再让弘晖稍微出点岔子,但没想到弘晖就这么去世了。
她掀开毯子,抓起一件厚实的斗篷披上,提着鞋就往外冲:“走!带我去弘晖那。”
泠雪连伞都顾不上打,顶着瓢泼大雨就冲了出去,琥珀赶紧抓起伞追上去。
雨势极大,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斗篷。
泠雪冲进宜修和弘晖居住的院子。院子里一片混乱,哭声、喊声、风雨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心焦。
正房里,灯火通明。
宜修抱着怀里小小的弘晖,哭得撕心裂肺,声音都哑了:“晖儿!你醒醒!看看额娘!看看额娘啊!”
她怀里的孩子小脸烧得通红,双眼紧闭,身体时不时地剧烈抽搐一下,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侧福晋!福晋来了!”
门口的丫鬟看到泠雪,像是看到了救星,带着哭腔喊道。
宜修猛地抬头,看到浑身湿透却眼神锐利的泠雪冲进来,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求。
“侧福晋救命!救救我的晖儿啊!太医、太医都被叫走了!他们是要逼死我们母子啊!”
她声音凄厉,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泠雪没理会她的歇斯底里。她直接伸手探向弘晖的额头。
那滚烫的温度让她指尖一缩。再烧下去,别说脑子,命都要没了。
又摸了摸他细弱急促的脉搏。情况危急,再拖下去,这孩子就算救回来,脑子也烧坏了。
“拿烈酒来,干净的布巾,温水!”
泠雪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快!”
丫鬟们被她气势所慑,下意识地行动起来。
泠雪一把从宜修怀里接过抽搐不止的弘晖,动作利落又轻柔。她迅速解开孩子的衣襟,用沾了冷水的布巾擦拭他的额头、脖颈、腋下、腹部……
她一边擦拭,一边指挥着:“琥珀!你现在立刻去前院找苏培盛!让他立刻拿着四爷的牌子去太医院!把所有能喘气的太医!全给我绑来!”
“素刃。”
一道玄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单膝跪地,她低垂着头,等待着命令。
泠雪头也不抬地吩咐,“跟琥珀一起去,阻拦的人都拿下。”
“是!”
琥珀和素刃应声,转身就冲进了雨幕中。
宜修跪在一旁,被素刃的突然出现吓到,惊慌地看向泠雪,看着泠雪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每一个指令都清晰果断。
她心头那股绝望的恐慌,竟奇迹般地被她身上那股强大的镇定气场压下去了一些。
“刚刚那个人是皇阿玛给我的,劝你不要说出去。”
泠雪一边用烈酒擦拭着弘晖滚烫的皮肤,刺激着穴位降温,一边警告着宜修。
她动作不停,低声安抚着抽搐的孩子。
“晖儿乖,不怕,富察娘娘在呢……”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虽然孩子昏迷着,但剧烈的抽搐似乎真的缓和了一点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弘晖的体温似乎有极其微弱的下降趋势,但抽搐仍未完全停止,呼吸依旧微弱。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苏培盛的声音穿透风雨,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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