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冲上擂台时,手里那块留影石还在冒热气,像是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炭块。他满脸通红,额头上挂着汗珠,衣襟上沾着面粉和半片菜叶,一看就是从厨房直奔而来,连围裙都来不及解。
江小道往旁边让了半步,没说话,只是冲他点了点头。那眼神像是在说:“该你了。”
王二狗喘得像拉风箱,双手哆嗦着举起石头。他手指粗得像萝卜,按了好几次才把灵力输进去。随着一声轻响,留影石投出一道光幕——画面晃了几下,渐渐清晰。
一个身穿青玄门内门服饰的弟子,正躲在厨房后巷的墙角,将一包漆黑粉末交给一个蒙面人。那人压低声音说:“放进江小道的饭里,若他暴毙,便说是旧伤复发。大师兄说了,事后赏你三年聚灵丹。”
镜头一转,交接地点正是李厨娘倒泔水的角落。地上还留着几滴油渍,墙上挂着她晾腊肠用的钩子。
“这嗓门!”李厨娘猛地往前一步,指着光幕里的背影,“我听得真真的!昨儿半夜我还骂了一句‘哪个缺德的堵我泔水桶’,结果没人应,只听见一阵脚步声跑了!”
话音刚落,台下几个外门弟子也纷纷出声。
“我也看见了!那会儿我去偷厨房的灵馒头,就瞅见个影子闪进去了!”
“我还闻到一股怪味,熏得我打了个喷嚏,差点被李厨娘逮住!”
执法弟子立刻上前查验留影石,注入灵力探查片刻,回禀道:“无篡改痕迹,影像真实,时间标记为昨夜三更。”
诸位长老脸色阴沉,目光缓缓扫向被架着的赵无极。
赵无极嘴唇抖了抖,忽然冷笑一声,声音嘶哑:“呵……一个天天排队领灵膳、靠蹭饭活着的废物,也配站在这儿作证?你们信他?不如信一头会算账的猪!”
他这话一出,全场安静了一瞬。
王二狗身子猛地一颤,脸涨成了猪肝色。但他没退,反而往前踏了一步,脚底踩得石砖“咚”地一声响。
“我是废物。”他低头看着自己油腻腻的袖口,声音发颤,“我贪吃,我胆小,我见了老鼠都能吓哭。可江大哥救过我命——那年野狗群咬我,是他拿着烧火棍冲进来,打得满身是血也不撒手。”
他抬起手,抹了把脸,结果越擦越花,鼻涕眼泪全蹭在胳膊上。
“你们觉得我不配说话?可我就算扫一辈子茅房,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毒死!”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抖开——里面包着一枚银白色的袖扣,边缘带血,明显是硬扯下来的。
“这是那人心慌撞墙时掉的!我捡到后藏了整整一天,不敢交,怕死!可现在……现在我不怕了!”
全场寂静。
诸位长老盯着那枚袖扣,许久不语。终于,他缓缓开口:“此物为内门制式,编号可查。传执事堂,立刻比对。”
赵无极原本还想冷笑,听到这句话,喉咙突然一紧,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他瞪大眼,死死盯着那枚袖扣,全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江小道依旧站着没动,只是轻轻拍了拍王二狗的肩膀。这一拍,像是给胖子灌了口真气,他挺直了腰,抱着那只一直没放下的灵猪,稳稳站在了光下。
这时,一位白须长老忽然开口:“即便下属作恶,是否等同于赵无极授意?尚需进一步审讯。”
江小道这才抬起头,慢悠悠说道:“三年前他拿同门去祭坛的时候,有没有人问‘这是不是你授意’?李四被拖进后山那天,有没有人查‘是不是你下令’?”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位长老,“现在嫌王二狗身份低?可正是这些‘低微之人’,才看得见你们闭眼装睡的事。”
没人接话。
李厨娘站在擂台边,双手握拳,指节发白。她没说话,但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在那些低头不语的长老身上。
赵无极终于撑不住了。他整个人往后一倒,靠在石栏上,呼吸急促,眼神涣散。执法弟子想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那晚风清扬亲自烧了契约……留影术早该失效……厨房的监控玉符也被我毁了……怎么会……怎么还会有人记得这些事……”
“你说错了。”江小道插嘴,“不是‘有人记得’,是你忘了——有些人就算脏了手,也不会闭嘴;有些人就算胖得走不动,也会为你冲上擂台。”
他弯腰,从王二狗手里接过那块还在发热的留影石,轻轻吹了口气。
石头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签到奖励·一次性留影复刻(昨日于漏雨杂物间)**
“你说这东西是废品?”江小道笑着摇头,“我本来还真这么想。可后来一琢磨,既然能照出十年前烧掉的纸,那昨夜厨房的事,自然也能录下来。”
他把石头往地上一扔,啪地碎成几块。
“反正证据也交了,留着也是占地方。”
王二狗抽了抽鼻子,忽然咧嘴笑了,虽然脸上还挂着泪,但那笑容亮得像是刚啃完一整只红烧灵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