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无标识潜艇的夜视录像,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张明和林雨心中激起惊涛骇浪。视频的真实性经过技术部门紧急鉴定,确认非伪造,拍摄设备和时间戳也真实可信。这意味着,“深蓝通道”并非臆测或历史残留,而是一个活跃的、具备高技术含量的当代秘密网络。
压力如山袭来。次日清晨,林雨被省厅主要领导约谈,委婉地提醒她“聚焦本职工作的主要矛盾”,对“未经证实的外部线索”应“谨慎对待,按程序上报”。话语客气,但意思明确:停止越界调查。几乎同时,张明接到社科院学术委员会通知,原定由他牵头举办的“非传统安全研讨会”因“议题敏感”被暂缓审批。
无形的网正在收紧。对方显然察觉了他们的探查,并动用了相当的能量进行压制。
“他们怕了。”林雨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警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越是压制,说明我们越接近核心。”
“但硬闯不行。”张明盯着定格的潜艇画面,“我们需要突破口,一个他们无法轻易控制或消灭的突破口——人证。”
他的目光落在录像背景中那几个模糊的甲板人员身影上。这些沉默的操作者,是这条秘密链条上最脆弱也可能最知情的一环。找到他们,或许就能撕开缺口。
然而,寻找一群在公海秘密作业、身份不明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林雨动用权限,秘密查询了近期所有出入相关港口的船员记录、失踪人员报案以及边境管控异常数据,一无所获。这些人像幽灵一样,出现又消失,不留痕迹。
转机出现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张明在重新梳理杨慧芳素描本时,发现最后一页用极浅的铅笔印痕,反复描摹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圆圈,内部是波浪纹,上面点缀着三颗星。他起初以为是装饰图案,但用图像增强软件处理后,隐约看出圆圈边缘有类似经纬度的刻度标记。
“这像不像……某种航海徽标?或者秘密组织的标记?”张明将图像发给宋教授。
几小时后,宋教授发来一份加密档案附件,标题是【“海星社”疑云】。资料显示,上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东南沿海曾有一个极其隐秘的走私集团,以“海星”为暗号,主要活动于公海,利用改装渔船进行高技术设备走私。该集团于90年代中期突然销声匿迹,传闻其核心成员或被招安,或转入更深的地下。其标志,正是一个带波浪和星辰的圆圈。
“海星社”的活动时间段,与“远航者三号”事件、杨慧芳在“远洋国际信托”的工作期高度重合!
“如果‘深蓝通道’是‘海星社’的升级版,或者继承者……”林雨眼中闪过锐光,“那么当年的老成员,或许知道内情,甚至可能有人对现状不满!”
寻找“海星社”旧部,成了新的方向。但这批人藏匿极深,且事隔多年,难度极大。林雨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联系了一位已退休多年的老缉私警。电话里,老人声音沙哑,充满警惕,只含糊提到一个名字:“‘哑巴’刘……以前在鹭岛修船……或许还活着。”
“哑巴”刘,这像是个绰号。线索模糊,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头。
张明和林雨决定亲自前往鹭岛——一座位于东南沿海、以修船业闻名的岛屿城市。为避免打草惊蛇,他们以私人度假名义前往。林雨动用私人关系,安排了一位绝对可靠的、已转业的老部下在那边接应。
南方的冬日的潮湿阴冷,与北方的干冷截然不同。鹭岛笼罩在薄雾和海腥气中,狭窄的街巷两旁是密密麻麻的修船作坊和渔具店,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
接应人老陈,是个皮肤黝黑、沉默寡言的中年人,曾在海军服役,对本地情况极熟。他开着辆半旧的皮卡,载着两人在迷宫般的船厂区穿行。
“ ‘哑巴’刘?”老陈皱起眉头,“听说过这号人,以前是这一带手艺最好的船工,特别是改装渔船,有一手。但脾气古怪,从不跟人多话,所以叫‘哑巴’。十几年前就没人见过他了,都说他死了或者跑了。”
他们按照老陈的记忆,找到“哑巴”刘曾经工作过的老船厂。如今已废弃大半,只剩几个老师傅在维护旧船。问起刘,一个满手油污的老师傅眯着眼想了半天:“刘瘸子?早不干啦!听说后来给有钱人当私人船工,神神秘秘的。好像住……住过西边那个快拆的渔民村。”
渔民村已是断壁残垣,大部分居民已搬迁。几经周折,他们找到一个还留守的老渔民。老人听到“刘瘸子”,眼神闪烁,压低声音:“你们找他干啥?那人惹不得……以前跟‘海鬼’混的。” “海鬼”是当地对海上走私者的暗称。
老人最终被林雨的诚恳(和一点经济补偿)打动,指了条路:后山有个废弃的灯塔看守站,几年前好像有人见刘在那儿出现过。
看守站孤零零地立在山崖顶端,俯瞰着茫茫大海。铁门锈蚀,窗户破损。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里面传来细微的收音机杂音。推开门,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人正坐在火盆边烤红薯,一条腿明显不自然地蜷缩着——正是“哑巴”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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