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余威渐散,叶寒已借着最后遮蔽潜入干涸河床深处。他双手插入沙层三尺,将身躯完全掩埋,仅留鼻尖透气孔。突破通神三重带来的源气激荡尚未平复,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左臂王纹残留的余温提示着黑碑的异常活跃,这种被牵引的感觉让他既警惕又兴奋。
他伏在沙层之下,双掌贴地,指尖微动,顺着玄铁长老亲传的控沙诀感知地下脉流——这是通过调整手掌与沙粒的接触面积,形成不同密度的沙流层的秘术。沙粒松软处有细微震颤,那是追兵的脚步正从三里外扫荡而来。他屏息凝神,体温缓缓下沉,与夜冷的河床融为一体。鼻孔仅露一线,呼吸如枯草间游蛇吐信,十息一吸,不惊起半粒浮尘。
湿润的沙粒渗入衣领,带来刺骨寒意。远处追兵的脚步声通过沙层传导,形成低频震动,他能清晰分辨出有三组不同频率的脚步声。左臂王纹忽有灼意,不是警兆,而是掌心下的碑体突然变得滚烫,某种不属于他的意识顺着经脉逆流而上,在识海中勾勒出祭坛的立体影像。
他不动声色,目光掠过前方沙地——三百步外,两只五阶沙蜥正缠斗不休,利爪撕裂彼此鳞甲,腥血渗入沙中。第三道气息潜伏在侧,一只沙蝎弓尾蛰伏,等待收网。叶寒悄然调整方位,借沙丘起伏遮蔽身形,缓步逼近战场边缘。
沙魂剑未出鞘,只以指节轻叩剑柄三下。
下一瞬,他骤然暴起。
剑光如沙暴裂空,无声无息。第一只沙蜥咽喉断裂,精魄离体刹那已被黑碑吞噬;第二只刚欲转身,剑尖已刺穿心核,源气爆冲,躯体瞬间风化成粉。那沙蝎猛然弹尾,毒针破风而至,却被一层无形沙幕拦下,随即整只被沙流裹挟、压缩、碾碎。
三股精魄汇入碑中,黑碑第七裂痕微亮,自动提纯源质,涓流注入经脉。
尸体残渣尽数沉入沙下,无痕无影。
叶寒退回河床深处,双掌压入沙层三尺,将自己埋入地下。仅留鼻尖透气,左手紧贴黑碑,引导源质融合。碑体震荡渐稳,但识海深处仍有残页烙印游走,如阴线缠绕神识。他闭目凝神,不与之对抗,反而引其随源气流转,在丹田瓶颈处形成压迫之势。
越是压抑,冲关之力越强。
他回忆血池骨片浮现时的共鸣——那种血脉相连的震动,仿佛远古意志在呼唤。意念一动,左臂王纹随之轻颤,金光隐现。黑碑感应到同频波动,裂痕再亮,释放一股温和牵引力,助源质汇聚成旋。
源气奔涌,直冲瓶颈。
刹那间,体内如沙暴席卷,每一寸经脉都在扩张、撕裂、重组。骨骼发出低鸣,肌肉绷紧如弓弦。他牙关紧咬,额角青筋跳动,却未发出半点声响。
通神二重壁垒,在源质洪流冲击下轰然崩解。
第三重门槛现前。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修为叠加,而是法则层面的跃迁。黑碑主动释放一道碑纹投影,融入王纹之中。两者共振,引动沙系本源之力自四肢百骸回流,于丹田中心凝聚成一颗微小沙核。
沙核形成的刹那,他仿佛听见远古沙海的风声。数以万计的沙粒在经脉中组成玄奥阵图,每颗沙粒都映照着某个强者的战斗记忆。沙核旋转,带动周身源气循环闭环。
通神三重,成!
沙核成型的瞬间,他忽然明白黑碑为何主动释放残页——这根本不是馈赠,而是某种古老的传承仪式。识海中的残页烙印突然暴起,将他拖入深层的记忆沙海。
月光将沙丘染成银蓝色,远处的蝎群正在迁徙,甲壳碰撞发出细碎声响。他刻意避开这些生物聚集区,沙魂剑鞘上的避兽纹正在发挥作用。每步滑动都要计算沙层的承压临界点,三日前吞噬的沙系蜥蜴精魄提供的伪装能力正在消退,必须尽快找到替代的掩护手段。
叶寒抬起手,掂量着体内剩余的源气量,从麻布衣内袋取出三枚橙色结晶含在舌底。沙系结晶的辛辣感刺激着味蕾,补充着消耗的能量。他抬手咬破指尖,一滴精血坠落空中,尚未触地便被弓弦吸附,化作一支无形箭矢。心念锁定百里外某处——那里有一道持续追踪的气息,正是方才持戟之人所在位置。
那人已布下侦测阵法,胸前佩戴护心镜,可挡通神境全力一击。
但此刻,叶寒已非寻常通神三重。
他拉弓满月,无需瞄准,心念即箭路。
箭出无声。
黄沙随箭流聚合,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沙影,撕裂空气,瞬穿百里。沿途沙尘被牵引成细线,如龙尾划空,转瞬即逝。箭矢穿透精魄的瞬间,叶寒分明感受到黑碑释放出某种古老波频,与王纹形成共鸣共振。
百里外,持戟首领正俯视沙地图阵,忽觉胸口发烫。护心镜剧烈震颤,表面浮现蛛网裂痕。他尚未反应,镜面轰然炸裂。箭矢余势不减,偏转角度,直贯心脏。
他瞪大双眼,喉咙鼓动,却发不出声音。身躯僵立片刻,缓缓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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