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霜凝在粮囤的竹编缝隙里,像撒了一层细碎的盐。乔郓踩着木梯爬上最大的一号粮囤,伸手掀开油布一角,一股混合着新谷清香和干草气息的暖流涌了出来。他抓过一把金黄的谷粒,放在掌心揉搓,干燥的谷壳簌簌脱落,露出饱满的米仁。“还行,这囤没受潮。”他低声自语,将谷粒放回囤内,又仔细盖好油布——这是储备粮的主囤,装着三千石稻子,半点马虎不得。
“郓哥,你慢点!”苏婉站在梯下,仰着头递过一个竹制的探子——细长的竹管里嵌着铜片,能探到粮囤深处的湿度。“用这个试试,能插到囤底,看看里面的粮粒潮不潮。”她的声音带着晨雾的微凉,鬓角别着一朵干枯的野菊,是早上在田埂边摘的。
乔郓接过探子,顺着囤口插下去,竹管没入大半,旋转两圈后拔出。探子上的铜片泛着干爽的金属光泽,没有半点潮气。“不错,这探子好用。”他笑着爬下木梯,梯子轻微晃动时,下意识地扶住梯边的横杆,指尖不小心碰到苏婉递来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随即错开目光,乔郓的耳尖悄悄发烫。
苏婉转过身,假装整理药箱,声音轻了些:“我按陈先生说的,把艾草、花椒和陈皮混在一起,缝了二十多个防潮包,等会儿让农户们塞进粮囤角落,能驱潮还能防蛀。”她打开药箱,里面整齐地摆着一个个粗纱布包,草药的辛香混着谷香,在晨风中散开。
“想得周到。”乔郓点头,对不远处的周铁道,“让兄弟们把防潮包分了,每个粮囤放四个,角落各一个。另外,把囤底的干草再铺厚一层,最近露水重,别让潮气从底下渗上来。”
周铁应了一声,带着脚夫们忙活起来。竹编的粮囤在晒谷场上排得整整齐齐,像一个个金黄的巨人。农户们扛着干草,穿梭在粮囤之间,吆喝声、竹梯的吱呀声、干草的摩擦声,在晨雾中织成了热闹的日常。
乔郓正和赵掌柜核对储备粮的账目,突然听到刘老汉的惊呼:“郓哥!快来看看!这囤粮怎么有点发潮?”
两人快步赶到五号粮囤,刘老汉正蹲在囤边,手里抓着一把发暗的谷粒,谷壳上沾着细小的水珠。“刚才翻晒时还好好的,怎么盖了一晚上就潮了?”刘老汉急得直跺脚,“这囤有两百石呢,要是霉了可咋办?”
乔郓掀开油布,一股淡淡的潮气扑面而来。他用探子插到囤底,拔出时,铜片上竟沾了一层细密的水珠。“不对劲。”他皱起眉,蹲下身查看粮囤四周的地面——土面有些松软,踩上去能陷下半寸,更奇怪的是,囤角的地面有一道浅浅的沟痕,像是被人用工具挖过。
“周铁,拿锄头来,挖开囤角的地面看看!”乔郓沉声道。
周铁挥着锄头挖了几下,很快挖出一条一尺深的小沟,沟里竟积着半沟清水。“这沟是新挖的!”周铁举着锄头,锄头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昨晚咱们盖完油布还检查过,根本没有这沟!”
乔郓的眼神冷了下来。这沟明显是有人故意挖的,目的是引附近的积水渗到粮囤下,让粮食受潮。他激活信息探查扫过沟痕:
【痕迹分析:工具为小铁锹,挖沟时间在昨夜亥时到子时之间,沟壁有不规则划痕,应为新手操作;附近草丛有褐色布料纤维,与梁山喽啰常用的粗布一致。】
“是梁山的人干的。”乔郓站起身,对赵掌柜道,“立刻组织人把这囤粮搬到晒谷架上翻晒,动作要快,别让潮气渗得太深。”又对周铁道,“你带五个兄弟,顺着沟痕往西北方向查,那边是荒地,他们肯定没走远,注意别打草惊蛇,找到人先盯着,等我消息。”
苏婉快步走过来,手里拿着几个粗布包:“这是我刚调的干石灰包,塞在粮囤底下能吸潮气,先让农户们把湿粮摊开,我去烧点滚烫的草木灰,撒在地面上,能快速烘干泥土。”她说话时眼神坚定,手里的布包攥得紧紧的——粮囤受潮不仅影响储备任务,要是传出去,还会动摇农户们的信心。
农户们很快行动起来,有的扛着粮袋往晒谷架跑,有的拿着扫帚清扫囤底的湿泥,有的跟着苏婉去烧草木灰。乔郓站在晒谷场中央,看着有条不紊的人群,心里却在盘算:梁山这次没派主力,只是用这种小动作,显然是在试探他的反应,同时想破坏储备粮,动摇他在阳谷的根基。
“郓哥,拐子刘的人来了!”一个小伙计跑过来,递过一张揉皱的纸条。纸条上是拐子刘的潦草字迹:“西北荒地发现三个可疑汉子,穿褐色粗布,携带铁锹,在破庙歇脚。”
乔郓眼神一厉:“周铁还没回来?”
“还没,估计快到荒地了。”
“你立刻去通知黑虎,让他带十个兄弟从寿张那边绕过去,堵住破庙的后门,别让他们跑了。”乔郓吩咐道,“我带几个兄弟从正面过去,前后夹击。”
刚安排好,远处传来马蹄声,粮署的差役骑着马赶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中年男人——粮署的主簿王大人,负责检查各州府的储备粮。“乔劝农使,听说储备粮出了点状况?”王大人勒住马,目光扫过忙碌的晒谷场,眉头微微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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