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如血,泼洒在虎牢关巍峨的城墙上,将垛口勾勒出狰狞的金边。关下尘土飞扬,十八路诸侯联军旌旗如林,矛戈映日,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滞涩。中军大帐前的空地上,三万西凉铁骑列阵如墙,玄色盔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马蹄刨地的声响如同沉闷的鼓点,敲在每个联军将士的心上。
阵前那员大将,端坐在一团火焰般的赤兔马上,恰似从炼狱踏火而来的战神。三叉束发紫金冠上的雉羽随晚风轻颤,西川红锦百花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兽面吞头连环铠折射着残阳最后的光芒,腰间勒甲玲珑狮蛮带紧束着劲悍的腰身。他左手按定画戟,右手轻搭弓弦,斜睨着对面逶迤数里的联军阵营,唇角挂着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那便是吕布?”渤海太守袁绍身旁,一位诸侯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袁绍喉头滚动,目光扫过麾下将领,最终却不自觉地飘向了队列后侧——那里,关云长面如重枣,丹凤眼微阖,青龙偃月刀斜拄在地,仿佛一尊不染凡尘的神只。前些日温酒败华雄的壮举还历历在目,可此刻,袁绍却不敢轻易开口。他清楚,刘备那看似憨厚的脸上,眼神深处藏着怎样的精明,若此刻让关羽出战,万一有失,刘备岂会善罢甘休?
“谁敢出战?”袁绍沉声发问,语气尽量维持着盟主的威严,目光却在关羽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刘备像是忽然被风沙迷了眼,微微侧头与张飞低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双股剑的剑柄。他比谁都清楚吕布的威名,当年在涿县便听闻此人身经百战,未逢敌手,更何况如今有赤兔马相助,更是如虎添翼。让二弟去硬碰硬?他舍不得。
袁绍心中暗骂,面上却不动声色。他何尝不想派颜良文丑?可那两位悍将早已被他以“督运粮草”为名支到了后方——非是不信任,而是这等险仗,他更愿让旁人先去探探虚实。
就在这难堪的沉默中,河内太守王匡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断喝:“末将愿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将催马而出,银盔银甲,手持长枪,正是河内名将方悦。他面色凝重,显然知晓此行凶险,却仍挺起胸膛,纵马冲向吕布。“有点骨气。”曹操身旁的夏侯惇低声赞道,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佩刀。
两马相交,方悦枪出如龙,直刺吕布面门。吕布嘴角冷笑更甚,手腕轻转,方天画戟划出一道银虹,“当”一声脆响,竟将方悦的长枪荡开三尺。方悦只觉一股沛然巨力顺着枪杆涌来,虎口瞬间震裂,鲜血渗出,染红了枪缨。他心下骇然,强提力气,枪尖虚晃,欲寻隙再攻。
然吕布岂会给他机会?赤兔马猛地前窜半步,画戟如灵蛇出洞,快如闪电,只听“噗”一声闷响,方悦胸前甲胄应声而裂,戟尖透胸而过。他圆睁双目,似乎还未相信自己的结局,身体晃了晃,栽落马下。
“可惜了……”人群中,城楼上成大器暗自叹息。能在吕布戟下走三合,方悦的武艺已算不俗,只可惜生不逢时,遇上了这等逆天的存在。
尚未等众人从方悦的惨状中回过神,上党太守张杨阵中又冲出一骑。此将面如重枣,却非关羽,正是张杨部将穆顺。他与吕布曾同属丁原麾下,见吕布背主求荣,早已怒不可遏,此刻更是红了眼,挺枪直取吕布后心:“背主之贼!安敢在此猖狂!”
吕布闻言,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暴戾:“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出来!找死!”他甚至不屑于回身,只待穆顺的长枪刺到近前,猛地一个镫里藏身,画戟自下而上反手一撩。“戟断天下!”一声暴喝,方天画戟带起凌厉的罡风,如同一道匹练划过半空。穆顺只觉眼前一花,胸口便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低头一看,自己的长枪竟被从中斩断,而戟尖已没入胸膛。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一头栽落马下,鲜血瞬间染红了黄土。秒杀!尽是秒杀!
赤兔马人立而起,发出震天长嘶,前蹄在空中划出慑人的弧线。吕布横戟立马,环视联军,声如洪钟:“袁本初!连牵马的匹夫都派得出来?十八路诸侯,嘿嘿,一群酒囊饭袋,布,羞与之敌!”
这话语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每个诸侯脸上。袁绍脸色铁青,手中马鞭“啪”地一声甩在马鞍上,怒喝道:“吕布匹夫,休得狂言!谁能抵敌吕布,等诛杀董贼,迎出圣驾,当记首功!”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北海太守孔融阵中,一员铁塔般的大将应声而出,正是使一双铁锤的武安国。他身高九尺,虎背熊腰,坐下黄骠马,手中双锤各重五十斤,奔行起来地动山摇。“贼将休狂!某家来也!”
吕布见又来一人,嘴角撇了撇,似乎对这等“笨重”的对手毫无兴趣。他轻夹赤兔马,画戟斜指,迎着武安国便冲了上去。两马相交,武安国双锤齐挥,带着万钧之力砸向吕布头顶,风声呼啸,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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