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一在病房里度过的第四天,是在一种奇特的“被围观”感中开始的。
清晨,他刚被温和的唤醒光效和模拟鸟鸣从睡梦中拉出来,还没来得及对着天花板进行例行的“今天也不想上班”心理建设,病房门上的通讯器就“嘀嘀嘀”地响了起来,节奏急促得让人心烦。
“谁啊?大清早的,查房也不是这个点吧?”萧一嘟囔着,不太情愿地按下了接听键。墙上的小型屏幕亮起,出现的却不是熟悉的护士或医生面孔,而是一个穿着笔挺制服、笑容标准得如同量角器量过的陌生年轻男子。
“早上好,尊敬的萧一圣使!”男子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一种过于热情的、仿佛推销保险般的语调,“我是《要塞先锋报》的记者,代表广大关心您的民众,想对您进行一次简短的视频采访!不知您是否方便……”
萧一愣了一下,《要塞先锋报》?他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要塞官方背景的媒体之一,平时报道的都是些“某部门圆满完成季度演习”、“某区域能源效率提升显着”之类不痛不痒的消息,怎么突然对他这个“病号”感兴趣了?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眼角余光就瞥见病房门外,似乎还有几个扛着小型摄像设备的人影在晃动。
“采访?”萧一挑了挑眉,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他现在的状态,官方对外应该是保密的,而且他也不想对着镜头表演“英勇负伤”的戏码。“抱歉,医生说我需要绝对静养,不能受打扰。采访的事,以后再说吧。”
不等对方再开口,他直接切断了通讯。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通讯器又响了数次。有自称是“要塞民众之声”广播台的,有说是“星际人权观察组织”特派员的,甚至还有一个声称是“蓝拳圣使后援会”的代表,语气激动地表示要为他筹集医疗费……
“后援会?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玩意儿?”萧一狐疑地摸着下巴,“这帮人消息够灵通的啊?而且这热情劲儿……怎么看怎么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他索性设置了通讯器拒接所有未知号码,世界这才清净下来。
但这种清净并未持续多久。大约上午十点左右,尤利西斯和巴顿例行前来探望时,带来了更确切的消息。
“看来,‘他们’开始动用舆论武器了。”尤利西斯将带来的一个数据板递给萧一,眉头微蹙。他今天的气色比前几天好了不少,但眼神中带着一丝忧虑。
萧一接过数据板,上面显示着几份今天早上在要塞内部网络流传的新闻稿和评论文章标题:
·《是英雄还是莽夫?浅析K区能量失控事件的得失》
《个人勇武与集体安全:论某些特殊战力人员的纪律性问题》
·《巨额维修费用谁来承担?解密一次‘意外’背后的天文数字》
·【独家】知情人士透露:某圣使疑似滥用力量,导致内部设施严重损毁
文章内容看似客观,实则用词刁钻,充满了暗示和引导。将K-77区域的事件模糊处理,重点强调了对要塞设施的“破坏”、可能产生的“巨额维修费用”,以及质疑行动是否“合规”、“必要”,隐隐将萧一描绘成一个不顾大局、滥用力量、给集体带来麻烦的“刺头”。
“啧,”萧一咂咂嘴,把数据板丢到一边,脸上倒没什么怒气,反而有点想笑,“这就开始了?效率挺高嘛。这春秋笔法用的,差点就把我说成是导致要塞财政赤字的罪魁祸首了。”
巴顿冷哼一声,抱着手臂站在床边,像一尊随时准备砸碎什么的怒目金刚:“一群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只敢用这种下作手段。”
“意料之中。”尤利西斯相对平静,“无法从物理上消灭你,就用舆论抹黑你,削弱你的公信力和支持度,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哈克特主管已经注意到了,正在尝试通过技术手段压制这些不实信息的传播,但源头很多,很难完全杜绝。”
“让他们吠去。”萧一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又不是靠名声吃饭的偶像派。再说了,”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我现在是‘重伤员’,弱势群体懂不懂?他们越这么跳,等真相大白的时候,脸就越疼。”
他这副混不吝的样子,倒是让尤利西斯和巴顿稍稍安心了些。至少,当事人的心态没受影响。
“不过,还是要小心。”尤利西斯提醒道,“舆论只是第一波。接下来,可能会有更直接的试探。”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下午时分,一位“不速之客”到访了。
来的是一位穿着要塞中级文官制服、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他手里捧着一大束……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像是某种水晶材质的“康复之花”,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带着关切意味的笑容。
“萧一圣使,您好。我是后勤部综合管理科的副科长,鄙姓王。”男子在得到允许进入后,微微躬身,将那束价格显然不菲的水晶花放在床头柜上,正好挤占了果篮的一部分空间。“听闻您在执行任务时英勇负伤,我代表我们科室全体同仁,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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