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大晚上不慎看到这一幕，还真挺吓人的。
前面飘着一只脚不沾地的女鬼，后面跟着累成狗的我……戾气比鬼都重。
“不是……李雨熙，还有多远啊？我都走出去快十里地了，你带着我绕湄南河拉练呢？”
李雨熙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带着我在这诡异的大雾里前行。
或许是知道李雨熙没有恶意，我心中的恐惧感减轻了一些。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直到远处有稀薄的光线透过迷雾穿来，我甚至能看到雾气边缘摇曳的树影和夜空中黯淡的星光。
出口果然就在眼前。
我松了口气，对李雨熙笑了笑，“谢谢你啊，今天要不是你，我真走不出去这片迷雾。”
李雨熙摇摇头，那双已经凹陷的眼瞳里泄出一丝感激的神色。
当初给她收尸，不过是出于一丝人性的怜悯，没想到因果循环，今日她竟真的救了我一命。
“那……再见了？”我朝她挥了挥手。
她静静站在那里，身影单薄，目送我离开。
就在我即将踏出迷雾边缘的时候，一道阴冷的邪风从侧面裹挟而来。
我立刻向后躲闪，只听旁边的小树咔嚓一声折断。
树的断口处，还有被利爪撕裂的痕迹。
迷雾散去后，婳眉那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她视线掠过了我，看向李雨熙，轻蔑地笑道，“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小贱人，死了都不肯消停！”
李雨熙看到了她，毫无情绪的眸子里燃起了仇恨的怒火。
婳眉不以为意，整理着自己指甲里的木屑，“你活着不能给我带来利益，死了居然还敢出来碍事！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你，今天我就让你彻底魂飞魄散！”
说完，她身形一闪，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扑李雨熙！
李雨熙周身的阴气瞬间暴涨，一声非人的嘶吼从她喉咙深处溢出，带着无尽的痛苦与不甘。
她死死地搂住婳眉，不断用牙齿撕扯她的身体。
空中飘落无数羽毛，似是李雨熙从婳眉身上扯下来的一样。
婳眉的利爪带着阴风，凌厉又快速，李雨熙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再这样下去，李雨熙真的会魂飞魄散。
眼看李雨熙身上的鬼气渐渐变得稀薄，动作也开始迟缓。
婳眉抓住一个破绽，尖利的爪子狠狠抓向李雨熙的胸口。
我立刻举起了手中的狐仙佛牌，佛牌再次爆发出灼热的光芒，虽然比刚才黯淡了不少，但还是凝成了一道炽烈的火焰。
“放开她！”
我对准婳眉的后心，用力将那道焰芒挥出。
焰茫在半空中化成了一只小狐狸的模样，拖着八条大大的尾巴，四爪腾空朝婳眉扑去。
婳眉正全神贯注地对付李雨熙，没有任何防备。
小狐狸撞到她的后背上，又重新化为火焰，瞬间将她身体烧出一个大洞。
“啊——！”
她发出凄厉的惨叫，火焰在触及她身体的那一刻便剧烈燃烧，五脏六腑都烧成了渣，却仍没有停息的意思。
我没想到苏栖野的火种这么厉害，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生怕它将婳眉烧死后，又把树林也给烧了。
婳眉在烈火中痛苦的挣扎，她身上的妖气迅速溃散，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缩小。
最终，地面上只剩下了一只羽毛被烧光的画眉鸟。
那无名焰火在婳眉死后便不见了，空气里只余火焰燃烬后产生的焦味。
我脱力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李雨熙来到我的身边，朝我递出了自己那布满尸斑的手。
我看着她，扯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多谢你了，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里。”
李雨熙却看着我，摇了摇头，神情无端哀伤。
我这才发现，她的身形轮廓竟像烟尘一般，开始寸寸消散。
“李雨熙，你……”我不解地抬头。
只见她的心脏处，竟插着一根灰黑色的羽毛，伤口正汩汩地往外流淌着黑色的血液。
李雨熙看着自己不断消散的身体，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蓄满了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吃力地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嘶哑而破碎的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
“我走不了了……小朝……”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歉疚和无尽的悲哀。
“对不起，我那时候不该对你们说那些话，请你帮我向付小美道个歉，我错了。落得这样的下场，是我自己活该，你们一定要离开这里，回家去……”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轮廓也逐渐透明。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一声叹息，消散在冷雾里。
只留下了一个带着廉价水钻的发夹，掉落进潮湿的泥土上。
那是她自杀那晚带着发夹，听说是那个渣男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风吹过，雾气似乎淡了一些。
我伸出手，捡起地上那个水钻发夹，揣进了口袋里。
这时，前方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和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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