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铮铮踏入钟离子期的房间,身后厚重的门扉无声合拢,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她步履未停,径直走向妆台。
指尖灵巧地探向嫁衣颈后繁复的盘扣系带。
这件婚服倾注了涂山九卿无数心血,金缕银绣,流光滚动其上,华美得令人屏息。
钰铮铮的动作迅捷,却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郑重,她可以玩弄人心,糟践情意,却不愿轻慢一份如此具象而沉甸甸的心血。
这不是伪善,是她心底那点未曾泯灭的、对纯粹付出的最后尊重。
她擅长玩弄感情,却从不践踏真心。
红绸嫁衣如褪下的蝉蜕,被她小心地放置在旁。
旋即,她换上惯常的开衩红裙。那鲜亮依旧的色泽,却失却了嫁衣独有的庄重与喜庆,反衬得她眉眼间透出几分慵懒的真实。
接着,她抬手。
纤长的手指探入鬓发深处,将那顶象征身份与誓约的沉重金凤冠,连同数支精雕细琢、光华流转的金簪,一支一支,动作利落却又不失轻柔地卸下。
额角被长久压迫的淡红印痕,在卸去重负后悄然显露。
她将褪下的华丽嫁衣仔细抚平每一道细微的褶皱,叠得方正齐整,连同那冰冷贵重的凤冠与金簪,一并纳入了随身的空间里。
仿佛也将这场盛大华美、却如梦似幻的婚礼,就此封存。
钰铮铮凝视着镜中那张卸尽铅华后显露出的、独属于她自己的冷艳面容。
在妖神殿演“失忆少女”的戏码若再演下去,她怕是要当真分不清戏里戏外了。
她坐定在梳妆镜前,指尖沾了冰沁沁的膏体,开始不疾不徐地清理脸上残余的脂粉。
细腻的膏体化开,轻柔地卷走厚重的胭脂水色,逐渐露出底下细腻莹润的本色肌肤。
一片静谧中,钟离子期悄然上前。
他拾起妆台上那柄温润的白玉梳,自然而然地执起她一缕散落的青丝。
梳齿没入浓密如夜色流瀑的发间,动作轻缓得如同梳理倾泻的月光,带着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刻入骨血的包容,温柔地拂过她卸下所有矫饰后的本色真容。
……
沈淼淼六人逛了半天,南方大陆的特产在空间里堆成了小山。
最让他们心痒的莫过于那神奇的好孕果,可惜,这果子是羽族专卖,旁人连碰的资格都没有。
沈淼淼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这要是能弄到手,回去研制个“好孕丹”,专供那些做着“父凭子贵”美梦的男主顾们,岂不是一本万利?光是想想那灵石哗啦啦落袋的声音,她就觉得可惜,只能对着空气比划了个装袋的手势。
前往城主府的一路,他们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被街景吸引,确切地说,是被那些姿态独特的羽族男子们吸引。
隆起的腹部在轻薄的羽衣下勾勒出圆润的弧线,他们一手撑着后腰,一手轻柔地覆在肚皮上缓缓摩挲,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圣洁的、混合着期待与满足的慈爱光辉。
羽毛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随着他们略显迟缓却安稳的步伐微微颤动。
沈淼淼的手指在袖子里悄悄蜷了蜷,一股强烈的、想探手去感受那份奇异温暖的冲动涌上来,又硬生生被她摁了回去——还是老实点好,被当成有特殊癖好的登徒子,这脸可就丢大了。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默念着“眼不见,手不痒”。
刚踏足城主府威严的门阶下,未等他们开口报上来意,两旁的侍卫便已无声地躬身,动作迅捷而恭敬地将他们引了进去。
厚重的府门甫一在身后合拢,一股无形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那并非某种具体的味道,更像是一种由极致奢华凝聚成的氛围:是名贵金丝楠木和沉香历经岁月温养散发的厚重暗香;是无数被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黄金构件与宝石镶嵌处折射出的、几乎带有金属质感的璀璨光晕;是一切珍稀之物堆叠在一起形成的、属于财富本身的、沉甸甸的压迫感。
目光所及之处,极致的富丽堂皇扑面而来。
梁柱并非简单的雕琢,而是盘踞着栩栩如生的羽族祥凤,翎羽根根分明,金漆勾描,在透过高窗的天光下流转着灼目的华彩。
窗棂格心嵌着薄如蝉翼的彩色琉璃,拼出繁复的花鸟图案,将阳光滤成斑斓的碎玉,洒在光洁如镜的墨玉地砖上。
廊道两旁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半人高的深海红珊瑚,枝丫虬结,色泽浓艳如凝结的血液;多宝格里陈列着鸽卵大小的浑圆东珠,幽幽地吐纳着月华般的柔光;整块翡翠雕成的瑞兽镇纸,碧色流转,仿佛蕴藏着一汪深潭;还有那流光溢彩的珐琅花瓶、纹路如星河的陨铁剑……
目光每一次流转,都能撞见一件稀世之珍,无声地诉说着城主府泼天的富贵底蕴。
侍卫一路引着沈淼淼六人步入餐厅。
几人刚在光洁的檀木椅上落座,未及喘息,钟离子期便抱着钰铮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沈淼淼等人下意识便要起身相迎,钟离子期却已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下,轻轻一按,那无声的动作透着不容置疑的温和,示意他们安坐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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