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伊的面纱在身后飘成一道黑影,她的匕首尖挑起块烧红的炭,火星溅在沙地上:您确定要让他们看见我们搬帐篷?
要让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乔治用皮鞭指着东边那堆明显没收拾干净的弹药箱——里面装的是稻草和旧马掌,今晚撤走三分之一的人,留下的帐篷只拆一半。他抬头时,月光正落在玛伊的面纱上,映出她眼底的冷光,你带刺客小组去叛军营地,用乌尔都语告诉他们:英军的粮车昨天翻了三座桥,军官们都在骂娘
玛伊突然低笑一声,匕首在掌心转了个花:您这招,和我在莫卧儿宫廷学的空营计倒像。她转身要走,又停住,要是他们派斥候来查?
让约翰在林子里布置些假篝火。乔治踢了踢脚边的马粪——那是从附近农家收来的,还带着青草味,叛军斥候要是摸到二十步内,会闻到马群的味道,看到没熄灭的灶火。他站起来,拍了拍沾在裤腿上的草屑,记住,我们要让他们觉得......
觉得英军怕了,要逃了。玛伊接完话,身影已经融进夜色里,只留下面纱的尾角扫过乔治的手背,像片被风卷起的枯叶。
后半夜,乔治站在营地高处的了望塔上。
月光把峡谷的轮廓勾勒得清清楚楚,东侧山梁的阴影里,霍普金斯调的炮兵连正把火炮推上隐蔽位置。
他摸出怀表看了眼,指针指向两点一刻——按照萨卡尔的线报,叛军的前锋队会在黎明前两小时出发。
报告!哨兵的声音从塔下传来,西南方向发现火光,大约三百人!
乔治把怀表贴在耳边,听见里面的齿轮在跳动,像在数着倒计时。
他望着贾拉拉巴德峡谷的北口,那里的山风正卷起细沙,在地面画出蜿蜒的痕迹,像极了行军路线图。
通知各小队,他的声音在夜空中散开,按计划,天亮前完成伪装。
东边的天际线已经泛起鱼肚白,峡谷里的晨雾正缓缓升起。
乔治摘下手套,指尖触到了望塔的木栏——上面还留着昨夜露水的凉意。
他望着雾中若隐若现的峡谷入口,突然想起霍普金斯临走时说的话:你这局棋,赌的是叛军的贪心。
而他的贪心,才刚刚开始。
晨雾未散时,乔治的马靴已碾过贾拉拉巴德峡谷的碎石。
三百骑兵呈单列出现在谷口,他特意让军旗半垂——像极了仓皇撤退的残兵。
东侧山梁的阴影里,约翰·拉姆齐正攥着导火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山脚下,玛伊的面纱混在晨雾中,匕首尖正抵住最后一名叛军斥候的咽喉。
乔治突然勒住缰绳,黑马前蹄扬起,在沙地上划出深痕。
他摘下军帽扇了扇,露出额角细密的汗珠——这是给山梁上的信号。
三百骑兵立刻乱糟糟地散开,有人假装系马镫,有人弯腰捡石子,连随军的鼓手都把铜钹敲得走调。
峡谷北口的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隐约的马蹄声撞进乔治耳中。
他的手指轻轻叩了叩腰间的左轮——这是詹尼亲手擦拭过的,枪柄还留着她惯用的柠檬香。来了。他低喝一声,声音混在骑兵们的抱怨里,装得像些!
最先冲进峡谷的是托皮的近卫骑兵,猩红头巾在雾中像团跳动的火。
乔治看着他们的马队碾过自己方才站的位置,听见叛军头目用乌尔都语嘶吼:英军连军旗都丢了!
追!他的拇指悄悄勾住马缰,掌心的汗把皮质手套浸得发滑——原主记忆里,哈罗公学的击剑教练说过:最狠的刺击,总在对手收势的瞬间。
山梁上传来约翰的呐喊。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炸碎晨雾,东侧山口的巨石轰然坠落,西侧也腾起遮天蔽日的尘烟。
叛军的前锋队被截成三段,最前面的十匹马撞在石墙上,马嘶声和人叫声混作一团。
乔治猛地甩动马鞭,军帽地扣回头顶:第三队!
跟我冲!
马蹄声炸雷般响起。
乔治的黑马跃过倒在地上的叛军,左轮在掌心转了个花,两发子弹精准掀翻两个举火绳枪的敌兵。
他瞥见右侧山梁上,霍普金斯调的炮兵排已架起五门火炮,炮口喷出的火光像一串连贯的闪电,叛军的山炮还没来得及卸下支架就被掀翻。
托皮!有人用印地语尖叫。
乔治眯起眼,看见穿金线铠甲的身影在混乱中突围——那是叛军的军需官,原主记忆里,东印度公司的密报说他掌管着土邦主的秘宝。
他猛夹马腹,黑马如离弦之箭,左轮的枪管抵住对方后颈时,甚至能闻到那人头巾上的檀香。
投降——话未说完,叛军军需官突然反手甩出短刀。
乔治偏头躲过,刀刃擦着耳际划过,火辣辣的疼。
他的左手迅速摸向靴筒,那里插着玛伊送的淬毒匕首——这是莫卧儿宫廷刺客的惯用武器。
刀尖刺入对方肋骨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战场喧嚣:这一刀,替萨卡尔的鞭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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