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三个月前在爱丁堡大学图书馆翻到的《维京萨迦残篇》,里面提到当机械的心跳与星辰同频,被封印的门就会打开。
而阿尔伯特亲王的私人日记里,有页被撕掉的纸边,残留着差分机......钥匙......
我们运送的不只是技术。詹尼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是祭祀用品。
舱外的雨突然大了。
汤姆·威尔逊掀帘进来,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在羊皮卷上,晕开团墨渍:夫人,邮船白鸥号的航线查到了。他抹了把脸,从卑尔根到基尔,中途在奥克尼群岛补给。
康罗伊望着海图上那道逐渐延伸的红线。
他知道,真正的猎捕才刚开始——当的信徒们以为拿到了钥匙,他们的影子航线,正像条毒牙,悄悄咬住了猎物的脚踝。
汤姆。他转身时,窗外的闪电刚好劈开夜幕,照亮他眼底的冷光,准备小艇。
我要你跟着白鸥号,从奥克尼开始......
话没说完,詹尼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指还沾着差分机的机油,在他袖口染了块黑渍:等天亮再派他去。她轻声说,今晚的浪太大。
康罗伊低头看她。
闪电又一次划过,照见她眼底的担忧——和十年前他第一次带她去伦敦博览会时,她望着蒸汽机车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说,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等天亮。
但他们都知道,有些事,等不得天亮。
汤姆·威尔逊的指节在舷窗玻璃上敲出急促的点,雨水顺着他手背的老茧往下淌。
他刚把最后一份线人密报塞进油布袋,转身时皮靴在甲板上碾出湿嗒嗒的声响:康罗伊先生,卑尔根港的码头工说,白鸥号昨晚多装了三箱密封铁桶,船东改挂了汉萨同盟的旗子——但水手长是普鲁士海军的退役炮手,我认得他耳后那道刀疤。
康罗伊正俯身调整差分机μ的天线,黄铜齿轮在他指尖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詹尼站在他身侧,左手扶着机器的铜质外壳,右手快速记录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航线修正已完成,归途一号现在与白鸥号保持19.8海里距离,监听模块的信号衰减在可接受范围。她抬起头时,发梢的水珠溅在康罗伊的领结上,但他们的了望台有蔡司望远镜,只要稍微偏转角度——
他们不会看这边。康罗伊直起身,指节抵着海图上白鸥号的航迹线,安娜·施泰因的手包里有我们塞的次级追踪器,频率和她以为的核心组件完全一致。
在她眼里,整艘船都载着旧神的钥匙,注意力早被箱子吸走了。他的拇指碾过海图边缘,那里用红笔标着奥克尼群岛的补给点,真正的猎人,要让猎物自己把陷阱指出来。
汤姆突然扯了扯斗篷:史密斯大副在舱外,说有紧急情况。
舱门被海风撞开的瞬间,史密斯的军靴先迈了进来。
这位跟随康罗伊十年的老海员脸色发青,航海日志在他手里攥得发皱:左翼的海鹰号连续两天没提交燃料报告。
我查了轮机长的值班记录,昨天凌晨三点的油耗量比平时多了半吨——他们绕路了。
康罗伊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记得三天前编队出港时,海鹰号被分配了最轻松的警戒任务,船长是跟着他从利物浦杀出来的老兄弟。带武器。他对汤姆说,转身时海图上的铅笔滚进阴影里,詹尼,启动二级静默模式,别让白鸥号察觉我们转向。
海鹰号的甲板在雨中泛着冷光。
史密斯用铁钩撬开货舱门的瞬间,腐鱼味混着血腥气涌出来。
真正的船长被绑在木桶上,嘴被破布塞着,左眼肿得只剩条缝——冒名者正站在罗盘前,手里的六分仪还沾着机油。
你是谁?康罗伊的声音像淬了冰。
冒名者突然笑了,露出染着烟渍的牙齿。
他的手往怀里探的刹那,汤姆的短刀已经抵住他咽喉——但那只手摸出来的不是枪,是块黑布包着的金属片。圣殿骑士团,他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是喉咙里塞了团破风箱,北美净化行动,坐标......
话音未落,他的嘴角渗出黑血。
汤姆扯开他的衣领,发现锁骨处纹着扭曲的十字——和巴黎地下教堂里的圣殿骑士标记分毫不差。
康罗伊蹲下身捡起金属片,背面刻着一串数字,和他去年在梵蒂冈档案馆见过的圣殿密码如出一辙。
詹尼。他把金属片塞进妻子手里时,指尖还沾着冒名者的血,用差分机破译,现在。
监听室的齿轮转得更快了。
詹尼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发绳不知何时散了,深褐色的头发垂在羊皮纸上,扫过那些跳动的数字。是坐标。她突然停住,指甲在纸页上掐出月牙印,纽约港、波士顿、查尔斯顿......每个坐标旁都标着猎鹰商会
康罗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猎鹰商会是他为北美贸易新注册的空壳公司,三天前才在《泰晤士报》登了首航广告。他们要在我们登陆时动手。他抓起海图笔,把所有原计划坐标划成乱码,通知所有分舰队,启用备用登陆点,密码用1851年水晶宫博览会的入场券编号——只有老班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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