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熄火!沃克吼道,蒸汽阀关闭的嘶鸣里,他看见大副正用帆布盖住所有舷窗。
船速骤然降下来,像被抽走了骨头的鱼,顺着洋流缓缓漂向浅滩。
谁带的灯?米勒的呵斥混着一声脆响——前舱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沃克的心脏猛地提到喉咙口,他看见探照灯的光斑突然转向,在船尾位置停住。
光束里,一个年轻船员正跪在地上,颤抖着用袖口擦去洒在地板上的灯油,帽檐下的冷汗滴进油洼,溅起细小的油花。
沃克咬着牙骂了半句,突然想起康罗伊上周塞给他的铜盒。
他扯开领口的银链,铜盒落在掌心,按下刻着鸢尾花的按钮——船尾突然腾起白茫茫的雾气,像有人在海里倒了一锅滚水。
雾墙裹着船身翻涌,探照灯的光撞上去,只留下一片混沌的白。
报告!了望手的声音带着颤音,对方减速了!
沃克扒着舷窗往外看,雾中隐约能看见巡逻艇的轮廓。
艇长的望远镜正对着他们的方向,在雾墙前停了足有三分钟。
最终,那艘船发出两声短笛,调转船头往深水区驶去,探照灯的光像被掐灭的蜡烛,眨眼间消失在夜色里。
上帝啊。米勒瘫坐在海图桌旁,额头抵着冰凉的黄铜罗盘,这雾...是康罗伊先生的发明?
沃克没回答。
他盯着船尾还在翻涌的雾墙,突然想起詹尼说过的话——热雾装置用的是蒸汽机废热,混了点氨水。海风卷着雾丝扑在脸上,带着股刺鼻的氨味,却比任何香水都让人安心。
同一时刻,罗阿诺克岛外的宪法号舰桥上,罗伯特·布莱克的钢笔尖戳破了日志纸。三月十七日夜,无异常。他盯着刚写完的字,墨迹在两个字上洇开个小团,像块洗不干净的血渍。
副官递来的侦察报告还摊在桌上,最上面一页写着外滩群岛浅水区发现可疑雾团,被他用镇纸压得平平的。
退下吧。他对副官挥了挥手,指节在镇纸上叩了两下——这是让所有人离开的暗号。
舱门刚合上,他就扯下那页无异常的日志,揉成一团扔进壁炉。
火焰舔着纸团,他又从抽屉最底层摸出一叠皱巴巴的草稿,上面写满是否该拦截那艘船?南方人不可能突破封锁之类的句子,边缘被他撕得毛毛糙糙。
烧了。他低声说,看着最后一点纸灰飘进烟囱。
转身时,抽屉里有样东西闪了下光——那是张折叠的便条,边角沾着咖啡渍,上面用铅笔写着北纬35°12′,西经75°45′。
那是康罗伊上周在沙龙里说漏的坐标,说是适合建小型码头的好地方。
布莱克盯着便条看了很久,最终又把它塞回抽屉最深处,锁扣一声,像句没说出口的叹息。
当风信子号终于靠上查尔斯顿码头时,天刚蒙蒙亮。
詹尼站在码头上,月白色斗篷被海风吹得翻卷,手里举着个黄铜望远镜。
沃克抛缆绳时,看见她突然转身,望远镜对准了港口公告栏。
怎么了?康罗伊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声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
詹尼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个若有若无的笑:港务局贴了新公告。她指了指远处被晨雾半掩的木板,拍卖预告,说是要处理一批没收的走私物资
康罗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公告上的烫金大字在雾中若隐若现。
他摸出怀表,秒针正指向七点整——比计划提前了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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