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罗伊先生!”有记者举着相机冲过来,“您为什么支持女性经济权?这和您的金融帝国有关系吗?”
康罗伊接过凯瑟琳递来的羽毛笔,笔尖在宪章上悬了三秒:“当一半人口只能站在厨房算账时,整个国家都在浪费最宝贵的资本。”他落下笔,墨迹晕开成小太阳,“鲍厄里银行的‘女性创业贷款’,年利率比男性低两个百分点。”
《大西洋月刊》的评论员第二天就写:“康罗伊不是在做慈善,他在给社会装新齿轮——当家庭主妇能签自己的支票,议员们就得学会听她们的声音。”
埃默里·内皮尔冲进办公室时,大衣上还沾着利物浦的雨水。
他把一叠盖着“机密”火漆的文件拍在桌上,金链子在胸前晃得人眼花:“财政部的评估报告!他们说您的模式会让殖民地银行脱离伦敦控制,建议限制您在加勒比的投资!”
康罗伊翻文件的动作顿了顿。
他想起上个月在百慕大,黑人船长握着他的手说:“康罗伊先生,您的银行让我们能买自己的船,而不是给东印度公司当奴隶。”现在英国人终于看懂了——他不是在放贷,是在给被锁死的齿轮上润滑油。
“给斯特林发电报。”康罗伊摘下袖扣,露出下面精密的差分机零件,“收购伦敦三家快倒闭的码头公司,工钱按工联会标准翻倍。”他抬头时,眼睛亮得像刚擦亮的怀表,“当保守党财阀的码头空着,而我的码头挤满工人——那些写报告的老爷们,该想想谁才是‘帝国的支柱’了。”
埃默里突然笑出声,露出嘴里的金牙:“您这是拿他们的枪,崩他们的脸。”
“不。”康罗伊把文件锁进抽屉,“我是在教他们,什么叫新的游戏规则。”
深夜,康罗伊站在顶楼露台,望着城市的灯火像星子落进墨色里。
詹尼披着他的外套走过来,手里捧着热可可:“卡梅伦家的老爵士今天去了参议院,说要提什么‘金融监管法案’。”
康罗伊接过杯子,温度透过骨瓷传到掌心。
他望着远处参议院大厦的尖顶,那里的窗户还亮着灯,像一只不肯闭合的眼睛。
“让理查德准备二十个农业州的中小企业数据。”他抿了口可可,甜里带着微苦,“西蒙·卡梅伦以为这是最后一搏......”他的声音轻得像风,“可他不知道,棋盘早就换了。”康罗伊的指尖还停在煤油灯的旋钮上,金属的凉意顺着指节爬进血脉。
保险柜的倒影里,他的唇角弧度渐深——西蒙·卡梅伦二世的“外国代理人登记法”草案,此刻正躺在参议院文书处的红木匣里。
三天前,埃默里从伦敦发来的加密电报还在他衣袋里发烫:“老狮子要拔最后一颗牙了。”
书房外传来詹尼轻缓的脚步声,她端着茶盘推门时,烛火在她瞳孔里碎成金斑:“内皮尔先生刚走,说财政部的人又去查加勒比分行的账了。”
“卡梅伦等不及了。”康罗伊转身接过茶盏,青瓷触唇的瞬间,他想起今早收到的参议院日程表——提案将在本周五进入一读程序。
窗外的雨丝掠过玻璃,他的指节在桌沿敲出摩斯密码般的节奏:“派克那边回信了吗?”
“半小时前到的。”詹尼从胸袋里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信纸,墨迹是共济会特有的靛蓝色,“他说周三晚八点,樱桃木庄园的玫瑰厅可以腾出来。”
康罗伊展开信纸,派克的字迹像老树根般虬结:“温和派需要台阶,您得给他们留体面。”他把信纸折成小方块,扔进壁炉。
火焰舔过纸边的刹那,他突然笑了:“体面?那就用亚当·斯密当台阶。”
周三的雨比预报来得更早。
樱桃木庄园的马车坪积着水洼,康罗伊的黑色礼帽檐滴着水,他望着六辆马车鱼贯而入——俄亥俄州的霍夫曼参议员、艾奥瓦州的克莱顿太太、还有总爱摸胡须的普林斯顿经济学教授福勒。
门童拉开玫瑰厅的橡木门时,烤火鸡的香气裹着雪松香涌出来,六位摇摆议员的大衣还滴着水,却都下意识整理了领结。
“康罗伊先生,您说这是‘非正式茶叙’,可这桌银器比白宫国宴的还亮。”霍夫曼参议员拍着桌布上的洛可可纹,目光扫过墙上挂的《国富论》初版复印件。
康罗伊替克莱顿太太拉开椅子,她的裙角扫过他的裤线:“茶叙自然要配好茶点。”他指了指餐边柜上的水晶瓶,“这是我从爱丁堡带的单一麦芽,比您在参议院喝的波本多了七次蒸馏——就像有些规则,多打磨几次,才更合手。”
福勒教授端着酒杯凑过来,镜片上蒙着雾气:“听说您最近在读休谟?”
“在读《人性论》里的‘因果链’。”康罗伊的指尖划过桌布上的金线,“十八世纪的苏格兰人讨论市场时,总爱说‘看不见的手’。可现在有些人,偏要把这只手捆在背后——”他突然停住,替教授续满酒,“您说,要是亚当·斯密活在今天,会怎么看‘外国代理人’这种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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