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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董卓的授权,林渊便如同一只被放进米仓的老鼠,名正言顺地在相国府中“为所欲为”起来。
他领着一队亲兵,手持那卷画得煞有介事的布防图,从前殿到后院,从马厩到库房,每一寸土地都用脚步重新丈量了一遍。他做事极细,甚至会亲自去推一推某扇窗户的插销,或是用刀鞘敲一敲某处墙壁的砖石,检查是否牢固。
这副“忠心耿耿、一丝不苟”的模样,让那些原本对他这个新晋红人有些不以为然的老兵油子,也不得不收敛起轻视之心。而李儒派来暗中监视的人,回报上去的消息,除了“勤勉”二字,再也找不到任何可疑之处。
林渊很享受这种行走在刀尖上的感觉。他的左手,揣着王允递来的毒药;右手,握着董卓赏赐的解药。他要做的,就是在这两者之间,熬出一锅属于自己的汤。
入夜,他再次借着巡查防务的由头,脱离了队伍,熟门熟路地钻进了那间废弃的马厩。
王允早已等在了那里,比上次更加憔??悴,眼中的血丝密布,像一张濒临破碎的蛛网。见到林渊,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废话,劈头就问:“事情办得如何了?”
“大人放心。”林渊躬身行礼,脸上带着几分邀功的兴奋,又夹杂着一丝后怕,“属下幸不辱命,已经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将自己如何发现“防务漏洞”,如何向董卓“死谏”,又如何被董卓赏识,授权督查整个相国府防务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当然,他隐去了获得玉佩补充精神力这一关键环节,只说自己是凭借着忠心和机智,才获得了这个千载难逢的便利。
“宴会当日,属下将以‘加强核心区域守卫’为名,亲自带人负责后花园一带的布防。届时,所有进出后花园的人,都必须经过我的检查。”林渊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计谋的光芒,“只要司徒大人设法将貂蝉姑娘引至后花园,属下便有绝对的把握,能制造出与她‘独处’的时机。”
这个计划听起来天衣无缝。利用董卓授予的权力,去完成刺杀董卓的布局,这本身就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王允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松动。他上下打量着林渊,眼神复杂。他原本只将此人当做一枚用后即弃的棋子,却没想到,这枚棋子竟自己学会了在棋盘上移动,甚至撬动了意想不到的棋局。
“好,很好。”王允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比我想象的,要有用得多。”
“皆是大人栽培!”林渊立刻摆出感恩戴德的姿态。
王允却不再看他,转而望向马厩外漆黑的夜空,声音幽幽:“记住,你的机会只有一次。宴会之上,当你与那贱婢独处之时,我会安排人引开吕布的注意。你要做的,就是在那短短的时间内,留下决定性的‘证据’。事成之后,你便是匡扶汉室的功臣。”
“属下……明白。”林渊低头应诺,心中却在冷笑。
功臣?只怕是第一个被灭口的死人吧。
他从王允那里离开,并未直接返回营房。而是在长安城的夜色中,七拐八绕,来到了另一处宅邸的后门。
这里是中郎将牛辅的府邸。
牛辅是董卓的女婿,也是董卓麾下最信得过的嫡系将领之一,为人粗中有细,掌管着长安城的部分防务,对董卓的忠诚毋庸置疑。
向李儒那种人告密,等于是在毒蛇面前玩火,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但牛辅不同,他性子相对直爽,脑子里的弯弯绕绕不多,只要把事情包装成“对太师不利”,就很容易引起他的重视。
林渊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将一封用左手写就的匿名信,从门缝里塞了进去。信上没有称谓,也没有落款,内容更是含糊其辞。
信中只说,近来司徒王允府上颇有异动,常有生面孔的健仆出入,且暗中采买了不少贵重的乐器与舞衣。信的末尾,还看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说听闻王司徒府上的歌姬,有沉鱼落雁之容,恐其心怀不轨,欲以此女结交军中大将,图谋不轨。
这封信写得极有技巧。它没有点明吕布,也没有说王允要对付董卓,只是将矛头引向了“结交军中大将”。
对于董卓而言,最忌讳的是什么?就是手下的大将被人私下拉拢。这封信,就像一根不痛不痒的刺,扎在牛辅的心里,他不敢不报,但又因为内容模糊,报上去也不至于引起太大的风波。
而林渊要的,就是这一点点风波。
他要让董卓和李儒的视线,从自己这个小人物身上移开,聚焦到王允身上,聚焦到那场即将到来的宴会上。他要让所有人都觉得,王允要搞事情,但又猜不透他到底要搞什么事情。
做完这一切,林渊才像个没事人一样,返回了营房。
他躺在床上,将那块董卓赏赐的西凉古玉握在掌心。玉佩温润,那股清凉的气息缓缓渗入体内,滋养着他有些亏空的精神。
他的大脑,却在飞速地运转,复盘着整个计划的每一个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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