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出租屋虽然有了家的雏形,但依旧空荡而简陋。赵志强深知,要让母亲真正安心舒适地在这里康复,还需要添置不少东西。预支的工资必须精打细算,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接下来的几天,他利用午休和下班后的时间,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工蜂,穿梭于附近的超市、家居店和二手市场。他没有追求任何华而不实的东西,一切以实用和舒适为首要标准。
他买了一个小小的医用护理床垫,铺在母亲的床上,希望能让她躺得更舒服些,有利于骨骼恢复。在客厅靠近母亲卧室门的地方,他摆了一个小边几,上面放上水杯、纸巾、母亲常吃的药和那个小小的收音机,确保母亲需要时触手可及。卫生间里,他安装了简单的扶手,地上铺了防滑垫,杜绝一切安全隐患。
他还买了一个小小的电炖锅,可以定时煲汤煮粥,这样即使他上班,母亲也能喝到热乎的营养餐。碗筷厨具都选的最普通但耐用的款式,油盐酱醋也一一备齐。
最重要的安排是睡觉问题。一室一厅,唯一的卧室毫无疑问让给了母亲。赵志强毫不犹豫地去家具市场买了一张最便宜的折叠床,白天收起来放在墙角,晚上则打开支在客厅里。又买了一套简单的被褥。
刘桂兰看着儿子忙里忙外,把好的、方便的东西都紧着自己用,自己却要睡在客厅那硬邦邦的折叠床上,心里又是温暖又是酸楚。
晚上,她拉着儿子的手,眼眶泛红:“志强,要不…妈睡客厅吧?这折叠床太硬了,你白天还要上班,睡不好怎么行?妈没事,在哪都能睡……”
赵志强反手握住母亲的手,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妈,您说什么呢!您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休息,尽快康复。那折叠床我试过了,挺好的,比我大学宿舍的床板软和多了!再说了,”
他环视了一下这个虽然小却被布置得井井有条、充满阳光的房子,眼神坚定而充满希望,“这只是暂时的。您儿子我现在有工作,有能力,以后肯定会换大房子,让您住上真正的朝南大卧室!现在,这就是我们最好的家。”
他的话像是有魔力,驱散了刘桂兰心中的不安和愧疚。她看着儿子自信而明亮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好,妈听你的。我儿子有出息了。”
安顿好家里的一切,赵志强将所有精力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报恩之心和生存的压力,化作了他无穷的动力。
他成了诚信商贸每天最早到的人。当别的同事揉着惺忪睡眼、端着咖啡走进办公室时,他已经坐在工位前,对着电脑屏幕上的销售数据报表和那厚厚的产品手册研究了半个多小时。
午休时间,他很少去食堂,通常是从家里带来的简单饭菜,快速吃完后,又立刻投入到客户档案的研究中。他那个笔记本上,已经密密麻麻记满了各种产品的特性、优缺点、适用客户群体,以及主要合作商超采购负责人的姓名、喜好、合作历史甚至谈判习惯。这些信息,有些是资料上写的,有些是他虚心向李小红和老业务员请教来的。
他很快发现,商贸行业的门道确实不少。比如,同样一款洗衣液,供给大型连锁超市和供给社区小卖部的包装规格、促销政策可能完全不同;不同商超的结账周期、配送要求也千差万别;哪些产品是走量的“炮灰”,哪些是利润高的“明星”,都需要精准把握。
这些细节,他一点一滴地抠,不懂就问,绝不好面子。他的态度谦逊而认真,加上之前扎实的销售功底,学习速度快得惊人。几天下来,连最初对他这个“空降主管”有些观望甚至不服气的业务员,也不得不暗自佩服他的拼劲和学习能力。
下班铃声响起,他往往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有时是复盘一天的工作,梳理第二天要跟进的事项;有时是继续研究那些复杂的促销方案,计算投入产出比;有时则是跟着仓储物流部的同事去仓库转一圈,实地了解库存情况和发货流程,因为他深知供应链的顺畅对销售意味着什么。
他心里憋着一股劲,一股必须要尽快做出成绩、证明自己价值、回报陈美玲天大恩情的劲。他不再是那个在王家唯唯诺诺、忍气吞声的赘婿,而是重新找回了那个在大学里刻苦钻研、在宏达初期拼命开拓市场的赵志强。
只是,这一次,他的目标更加纯粹,动力也更加澎湃——为了母亲,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份黑暗中递来的火炬般的信任。
陈美玲偶尔会从办公室出来,看到他在工位上前忙碌或虚心请教的身影,目光中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但她从不打扰,只是默默关注。
赵志强能感觉到这种关注,这让他更加不敢有丝毫懈怠。他知道,最好的感谢,不是语言,而是实实在在的业绩。
夜幕降临,他回到那个亮着温暖灯光的小家。母亲总会给他留一盏灯,锅里温着简单的饭菜。虽然身体依旧疲惫,但内心却无比充实和安定。
躺在客厅的折叠床上,听着母亲卧室里传来的平稳呼吸声,他望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默默攥紧了拳头。
暂时的困难不算什么,睡折叠床也不算什么。他相信,只要肯拼,只要抓住这次机会,他和母亲的生活,一定会像他承诺的那样,越来越好。
而这一切的基础,就是他在诚信商贸扎扎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努力。他的决心,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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