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条短信，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他没有回拨，也没有点开更多信息。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乱动。他把手机翻过去，屏幕朝下放在桌上，然后打开电脑，调出项目资金流转的完整记录。
文件夹里有三十七个子项，每一笔支出都附着审批单、合同扫描件和验收签字。他一条一条往下看，直到确认没有任何流程漏洞。随后他给陈雪发了条消息，让她马上过来一趟。
十分钟后陈雪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笔记本。她刚坐下，林辰就把电脑转过去给她看。“有人在查我的银行流水。”他说，“这不是偶然。”
陈雪没说话，低头翻开自己的笔记。上面记着最近几天所有对外沟通的时间和内容。她对照系统日志，发现有两次公示材料的访问请求来自非相关科室。一次是城建局，一次是街道办综合协调科。
“刘伟那边也列了个名单。”林辰说，“这几天问项目细节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我们要做什么？”陈雪抬头问。
“不能等。”林辰站起身，“准备材料，我要把整个项目的执行情况整理成报告，直接报给王为民。”
陈雪点头，立刻开始核对数据。林辰则重新打开政务系统，上传了一份名为《关于东苑民生项目资金使用情况的说明》的文档，并抄送区政府督查室。文件内容简洁，只列事实：立项依据、审批流程、资金分配明细、公示时间与渠道、群众反馈处理记录。
做完这些，他拨通王为民办公室电话。接线员说区长正在开会，但他坚持留下口信：“请务必抽空看一下我刚提交的材料，事关项目公信力。”
挂了电话，他又叫来刘伟。刘伟进门时带了一叠打印纸，是这几天被问询人员的情况汇总。
“你把这些人的名字按时间和部门排个序。”林辰说，“特别是那些非项目组却主动打听补贴发放标准的。”
刘伟应了一声，转身去忙。林辰坐回位置，看着墙上挂着的工作进度表。红色标记已经覆盖了大部分节点，项目进展顺利。但现在的问题不是进度，而是信任。
第二天上午九点，区政府下发通知，由审计局牵头成立临时核查组，对东苑项目进行抽样复核。消息一出，办公室里气氛松了一些。但林辰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召集陈雪和刘伟开了个小会。
“接下来会有记者来采访。”他说，“我们得主动说清楚。”
陈雪皱眉：“现在开新闻会？万一问题没查完……”
“正因为还没查完，才要先开口。”林辰打断她，“沉默就是默认。我们要掌握节奏。”
两人不再反对。当天下午，民生发展办公室发布通告，邀请本地融媒体中心和社区代表参加小型通气会。
会场设在区行政中心二楼会议室。林辰站在投影屏前，身后是资金流向图和培训补贴发放名单。
他先讲了项目建设背景，再逐项解释资金用途。说到技能培训补贴时，有记者提问：“为什么补充通知没有重新召开协调会？是否存在程序瑕疵？”
林辰点头：“确实，第三次协调会纪要中未明确金额和申报方式。这是我们的疏漏。但在后续操作中，所有申领人都经过资格审核，名单全部公示七天，无一人提出异议。我们承认流程可以更严谨，但结果公平透明。”
现场安静了几秒，有人开始记录。
另一个记者问：“听说有人举报施工采购价格虚高，你怎么回应？”
“欢迎调查。”林辰说，“所有采购合同都在政府平台公开，比价记录齐全。核查组已经介入，我们会全力配合。如果有问题，责任在我。”
说完这句话，他合上文件夹，说了句“谢谢大家监督”，便走下台。
没人鼓掌，但有几个记者点头。当天晚上，本地新闻播报了通气会内容，标题是《青州东苑项目回应质疑：全程可查，接受监督》。
三天后，核查组初步反馈意见传回。负责人私下联系林辰，说材料完整，流程闭环，未发现违规行为。正式报告将在一周内出具。
林辰把这条信息转发给了陈雪和刘伟。陈雪回了个“好”字，刘伟发了个握手的表情。
傍晚六点半，大楼里人走得差不多了。林辰还在办公室。他关掉电脑，却没有起身。桌上放着一份新起草的文件，封面写着《民生项目信息公开实施细则（建议稿）》。
他拿起笔，在第一页空白处写下几个字：“防患于未然。”
窗外路灯亮起，照进半边桌面。他把笔放下，伸手去拿茶杯，发现水早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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