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花被苏青推得踉跄倒地时,屁股磕在院角的青石板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但这股疼痛很快就被怒火盖过,她索性瘫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地面,扬起的尘土混着眼泪糊了满脸,尖厉的哭声瞬间刺破了院子的宁静:“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了个黑心肝的白眼狼!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供你吃供你穿,现在你嫁了人,就忘了娘家的恩,连件旧衣服都不肯给你弟!”
她一边哭,一边用眼角余光扫向院门口——刚才拉扯时,她已经瞥见有邻居探头,这会儿故意把声音提得更高,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听见,让苏青落个“不孝”的骂名。
“你忘了小时候你发烧,是谁背着你跑十几里地去看大夫?忘了你上学时,是谁把鸡蛋省下来给你带?忘了你出嫁时,是谁东拼西凑给你攒嫁妆?”刘翠花越哭越起劲儿,拍着大腿的力道也越来越重,“现在你弟要相看对象,就想要件体面衣服,你都不肯给!你良心被狗吃了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水泼得也太绝情了!”
苏明在一旁也适时添油加醋,耷拉着脑袋,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姐,我知道你日子不容易,可我就这一次相看机会,那姑娘是供销社主任的侄女,要是穿得寒酸,人家肯定看不上我。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把衣服给我吧,以后我肯定好好孝敬你。”
他这话看似示弱,实则是在提醒邻居——苏青不是没钱没东西,就是故意不帮娘家,连亲弟弟的终身大事都不管。
院门口的动静很快引来了更多邻居。张婶端着刚洗到一半的菜篮子,李婆攥着手里的针线笸箩,还有几个放学回家的半大孩子,都围在院门口,对着院子里的场景指指点点。
“这刘翠花又来闹了?”
“听着是要衣服呢,还是陆建军留下的的确良衬衫?”
“苏青也不容易啊,带着三个孩子,哪有多余的东西给娘家?”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亲娘弟弟,多少帮衬点也是应该的……”
议论声像细密的针,扎在苏青的心上。她知道,刘翠花就是故意要在邻居面前抹黑她,用“孝道”绑架她,逼她让步。换做以前的原主,说不定早就被这阵仗吓住,乖乖把衣服交出去了。但现在的她,绝不会再任人拿捏。
苏青深吸一口气,走到刘翠花面前,没有像往常一样低声下气,反而挺直了腰板,声音清晰而坚定:“娘,你说你含辛茹苦养我,我记着。小时候你背我看大夫,我记着。上学时你给我带鸡蛋,我也记着。可这些年,我嫁进陆家后,每年给娘家送的粮食、布料,难道你都忘了?去年苏明盖房子,我把陆家仅有的两斤白面都送了过去,难道你也忘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传到了每个邻居耳朵里。刘翠花的哭声顿了顿,眼神有些闪躲,却还是强撑着喊道:“那点东西算什么!你嫁进陆家,吃的穿的都比娘家好,帮衬这点不是应该的?现在你弟要相看对象,就一件衣服,你都不肯给,你还好意思提以前!”
“这件衣服不是普通的衣服,是建军留下的遗物。”苏青低头看了看胸前的衬衫,眼神里满是珍视,“建军走得早,没留下什么东西,这件衣服我平时舍不得穿,只有重要的日子才拿出来。你要我把建军的遗物给苏明,让他拿去讨好对象,我做不到。”
她转向围观的邻居,语气诚恳:“各位婶子、大叔,我知道赡养老人、帮衬弟弟是应该的。可我现在带着三个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粮食是我一针一线做布鞋换的,衣服是建军留下的念想。我不是不肯帮娘家,是真的没有多余的东西可帮。要是我有富余,别说一件衣服,就是十件八件,我也愿意给。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饿肚子,也不能把建军的遗物随便送人啊!”
邻居们听了苏青的话,议论声渐渐变了方向。
“原来是陆建军的遗物啊,那可不能随便给!”
“苏青说得也对,带着三个孩子不容易,哪有多余的东西?”
“刘翠花也太过分了,明知道人家日子难,还来抢东西,还要骂人家白眼狼!”
张婶忍不住站出来,对着刘翠花说:“刘嫂子,你也别在这儿闹了。苏青的难处咱们都看在眼里,这阵子她为了孩子,起早贪黑做布鞋换粮票,不容易啊。建军的遗物多珍贵,你怎么能让她拿出来给苏明当彩礼?这事要是传出去,人家不说苏青不孝,反而要说你不懂事。”
李婆也跟着点头:“是啊,苏明相看对象是大事,可也得凭自己的本事,不能靠抢姐姐的东西啊。再说了,就算拿到这件衣服,要是人家姑娘知道这衣服是抢来的,也不会愿意嫁过来。”
刘翠花没想到邻居们会帮着苏青说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看着苏青坚定的眼神,又听着邻居们的议论,知道今天这事要是再闹下去,丢脸的只会是她自己。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眼神里满是怨恨,却不敢再像刚才那样撒泼,只能咬着牙说:“好,好得很!你们都帮着她!苏青,你今天不给我面子,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别指望娘家会帮你!咱们就当没养过你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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