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基地，地下深处一间经过紧急改造、墙壁加装了铅板和隔音材料、并由多盏大功率白炽灯照得亮如白昼的审讯室内。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汗液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气味。那名被王浩小队冒死抓回来的铁鹰研究员，被牢牢固定在一张金属椅子上，头上的黑布套已被取下，露出了一张因镇静剂和惊吓而显得苍白憔悴的中年面孔。他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歪斜着，眼神涣散，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林凡坐在他对面，苏婉和王浩分立两侧。林凡的手臂依旧固定着，但这并不影响他目光中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锐利。他没有立刻发问，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对方，无形的压力在明亮的灯光下悄然累积。
研究员名叫周启明，这是从他身上搜出的证件得知的。
几分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周启明终于承受不住这种精神上的煎熬，声音干涩地开口：“你……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我是铁鹰庇护所的高级研究员，如果你们伤害我……”
“周启明博士，”林凡平静地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对你个人没有兴趣。我们只想知道，第七区地下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周启明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闪过一丝极度的恐惧，他下意识地避开林凡的目光，嘴唇哆嗦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只是……只是一种未知的畸变体……”
“未知的畸变体？”林凡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那么，‘K级序列收容失效’、‘相位偏移’、‘现实稳定锚’这些词汇，又是什么意思？”
这几个词如同惊雷，狠狠劈在周启明的心头！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凡，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咒语。
“你……你怎么会知道……不！不可能！这些都是最高机密！”他失声叫道，声音因为极致的惊恐而变得尖利。
“看来我们找对人了。”林凡靠回椅背，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周博士，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的处境。铁鹰救不了你，而那个被你称为‘K级序列’的东西，正在不断扩张，吞噬一切。告诉我们真相，或许我们还能找到一线生机。否则……”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话语中蕴含的威胁，比任何酷刑都更让人胆寒。
周启明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白大褂内衬。他看看面无表情的林凡，又看看一旁眼神凶狠的王浩，最后目光落在神色清冷、却带着医生特有冷静的苏婉身上，心理防线在巨大的压力和求生的本能下，开始崩溃。
“我说……我说……”他颓然地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但你们要保证……保证我的安全……”
“你的价值，取决于你提供信息的价值。”林凡没有给出任何承诺，语气冰冷。
周启明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始了叙述，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沾染着恐惧：
“它……它的代号是……Keter-07……”
“Keter级，意味着‘难以收容、极度危险、威胁文明存续’……而07，是它在全球Keter级收容物中的编号……”
“它不是畸变体……至少，不完全是……”周启明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根据残缺的档案记载，它最初被发现于上世纪中叶，南极冰盖深处……一种……一种来自宇宙深处，或者说……来自其他‘相位’的……信息生命体……”
信息生命体？林凡眉头微蹙，这个名词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王浩和苏婉也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它没有固定的物质形态，更像是一种……拥有自我意识的、活着的‘规则’或者‘概念’……”周启明努力寻找着词汇解释，“它的核心特性是‘吞噬’与‘同化’……但不是吞噬物质，而是吞噬‘信息’，尤其是……有序信息！”
“光，是电磁波，是高度有序的能量信息；声音，是声波，是另一种有序信息；甚至……人类的思维、记忆、意识，也是高度有序的神经电信号和信息流……所有这些，都是它的食物！”
林凡心中剧震！吞噬有序信息？这解释了为什么它能吞噬光线，为什么那“低语”能直接侵蚀心智！它是在直接“食用”光和人的思想！
“它……它能将有序信息转化为极度的无序和混乱……也就是‘熵增’的极致体现……被它吞噬的区域，会逐渐失去所有的物理规则和逻辑，变成一片……绝对混乱的‘虚无’……”周启明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我们称之为……‘相位偏移’……现实的结构在那里被扭曲、被抹除……”
审讯室内一片死寂，只有周启明粗重的喘息声和灯泡发出的轻微电流声。王浩张大了嘴巴，苏婉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周启明所描述的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对“怪物”的认知，这更像是一种……宇宙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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