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叟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东璃鼻尖,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仿佛要穿透素白的绸带,看进她的灵魂深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山涧潺潺的水声和张婶紧张压抑的呼吸。
“爹娘?”东璃覆着绸带的脸微微侧向药王叟的方向,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晚辈自幼失怙,不知生身父母何人。”
这是实话。关于身世,她的记忆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刺骨的冰冷,以及后来被组织发现、训练成密探的灰暗岁月。父母?那是一个遥远而模糊的概念。
“不知道?”药王叟眉头拧得更紧,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东璃,鼻子又用力嗅了嗅,“怪…真他娘的怪!这股子‘生中藏死,死里蕴生’的驳杂气息…还有这血脉深处透出来的…古老味儿…啧啧…”他摇着乱糟糟的脑袋,像看一件稀世珍宝又像看一个天大的麻烦。
他的目光扫过昏迷的张伯,又落在张婶那充满哀求与绝望的脸上,最终烦躁地一挥手:“罢了罢了!算老夫倒霉!遇见你们这几个煞星!先把这老家伙弄进来!再这么晾着,大罗金仙也救不回了!”他骂骂咧咧地转身,一脚踹开竹篱笆门,“动作快点!磨磨蹭蹭等着收尸吗?”
张婶如蒙大赦,喜极而泣,连忙和东璃一起,小心翼翼地拖着张伯进入篱笆院内。
药王谷内药香更浓,沁人心脾。药王叟直接将他们引到一间最大的竹屋,屋内陈设简单,一张竹榻,几个放满瓶瓶罐罐的药柜,中央是一个硕大的药炉,炉火正旺,咕嘟咕嘟煮着什么,散发出辛辣苦涩的气味。
“放榻上!衣服扒了!”药王叟指挥道,自己则走到药柜前,双手快如闪电地抓取各种药材,看也不看,直接投入旁边一个正在加热的小药罐中。
东璃和张婶依言,小心翼翼地褪去张伯破烂的上衣,露出那触目惊心的鞭伤。伤口在几天跋涉后,更加狰狞,深可见骨的地方甚至有些发黑流脓,散发着淡淡的腥臭。
药王叟端着那罐刚刚调配好的、冒着热气的墨绿色药膏走了过来。他只看了一眼张伯的伤口,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挖了一大块滚烫的药膏,不由分说地糊了上去!
“嗤——!”
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发出烙铁般的声音,一股带着强烈刺激性的白烟冒起!昏迷中的张伯身体猛地一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又昏死过去!
“老头子!”张婶心疼得几乎晕厥。
“鬼叫什么!”药王叟不耐烦地呵斥,“不把腐肉烂毒烧掉,等着毒气攻心吗?按住他!”他动作粗暴却极其精准,墨绿色的药膏迅速覆盖了所有伤口,尤其是那些发黑流脓的地方。随着药膏渗入,伤口处流出的不再是脓血,而是带着腥臭的黑水。
剧烈的痛苦让张伯的身体即使在昏迷中也剧烈地抽搐着。张婶死死按住老伴的腿,泪流满面,却不敢再出声。
处理完伤口,药王叟又飞快地捻起几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长针,手指如穿花蝴蝶,瞬间刺入张伯心口、头顶几处大穴!针尾兀自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
“好了!死不了了!”药王叟拍拍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走到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洗手,拿起那个大紫砂葫芦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气弥漫开来。
张伯虽然依旧昏迷,但脸上的青黑死气明显褪去不少,呼吸虽然微弱,却平稳了下来。张婶见状,终于松了口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药王叟连连磕头:“多谢药王!多谢药王救命之恩!老婆子给您磕头了!”
“行了行了!少来这套!”药王叟摆摆手,目光却再次落到静立一旁的东璃身上,带着审视和浓浓的好奇。“小丫头,别装哑巴!你身上的麻烦,比这老家伙大多了!”
他踱步到东璃面前,浑浊的老眼紧紧盯着她:“‘千机醉’的毒,深入经脉,按理说早该瘫了!可你不但能动,还能动用那么邪门的力量…还有你体内那股子怪异的‘生气’,竟然能压制‘千机醉’,甚至能帮人吊命?”他指的是东璃渡给张伯的那股暖流。
“更奇怪的是,你这股‘生气’…老夫行医一辈子,闻所未闻!像是…像是从死寂的灰烬里硬生生燃起的一缕活火!根基不稳,却霸道异常!”药王叟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还有你血脉深处那股子古老沧桑的味道…小丫头,你身上到底背着什么秘密?那半块惹祸的‘隐月断玉’,是不是就在你身上?”
“隐月断玉?”东璃心中一动。药王叟果然见多识广,不仅认出了残玉的形态,还点出了“隐月”特征!
她没有否认,只是平静地问道:“前辈认得此玉?”
“哼!”药王叟冷哼一声,又灌了一口酒,“何止认得!前朝镇远将军府的信物,谁人不知?当年那场大火,烧得通天彻地,将军府满门尽灭,这隐月佩也随之不知所踪,据传是随着将军那失踪的幼子一起没了…没想到,碎成了两半,其中一半竟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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