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
浑浊的暗河水如同无数条滑腻的毒蛇,瞬间包裹了东璃的身体,激得她几乎窒息!失温的寒意混合着残留的剧痛和透支后的虚弱,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她的骨髓。水流湍急而汹涌,裹挟着泥沙和碎石,冲击着她,将她狠狠撞向凹凸不平的洞壁!
“唔!”东璃闷哼一声,后背传来剧烈的撞击痛楚,眼前金星乱冒。她死死咬住牙关,强忍着晕厥的冲动,一只手本能地抓紧了固定在简易拖架上的张伯,另一只手则拼命划水,试图在激流中稳住身形。
“咳咳…丫头…抓紧了!”药王叟的声音在轰鸣的水声中显得断断续续。他水性显然比东璃好得多,正奋力游在拖架的另一侧,一手抓着拖架的边缘,一手奋力划水,浑浊的老眼警惕地扫视着漆黑一片的河道。
这条密道连接的暗河,远比想象中更凶险。河道狭窄,怪石嶙峋,水流湍急且方向莫测。冰冷刺骨的河水散发着浓重的土腥味和腐朽气息。黑暗,是这里的主宰,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水流撞击岩石的轰鸣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震耳欲聋。
东璃所有的感知都被迫提升到极致。听觉捕捉着水流的每一个漩涡和暗礁的位置;触觉感受着水流的方向和冲击力;精神则紧绷如弦,抵御着无边的黑暗和冰冷带来的巨大压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般的痛感,每一次划水都消耗着仅存的体力。焦尾琴沉重的琴身浸透了水,如同铅块般拖拽着她。
张伯躺在简易拖架上,被东璃和药王叟用藤蔓死死固定在几根粗大的浮木上。药王叟在入水前已用仅存的油布将他头脸包裹,并喂下了护住心脉的药丸。但老人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水流的颠簸都让东璃的心揪紧。
不知在冰冷黑暗的激流中挣扎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水流也似乎平缓了一些。
“出口!快到了!”药王叟精神一振,嘶哑着喊道。
三人(或者说两人一昏迷者)被水流推搡着,冲出了狭窄的河道口,进入一个相对宽阔的地下溶洞。光线来自溶洞顶端几处天然形成的裂缝,投射下几道朦胧的光柱,映照着洞内嶙峋的钟乳石和地下湖平静的水面。
终于脱离了那要命的激流!
东璃和药王叟奋力将拖架拖上靠近洞壁的一处浅滩。两人都累得几乎虚脱,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湿气。
“咳咳…老家伙…命真硬…”药王叟看着拖架上依旧有微弱气息的张伯,喘着粗气嘟囔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他挣扎着爬起来,检查张伯的状况,再次喂下几粒护元的药丸。
东璃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右肩的伤口被冰冷的河水浸泡后,传来阵阵麻木的刺痛。精神力透支后的头痛如同钝锯在脑中拉扯。更糟糕的是,强行净化剧毒的反噬和透支引动镇魔伟力的内伤,如同潜伏的火山,在暂时脱离危机后开始猛烈反扑!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被她强行咽下,但嘴角还是溢出了一丝暗红的血线。
她摸索着解下身后的焦尾琴。冰冷的琴身湿漉漉的,琴弦上沾满了泥沙。她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擦拭着,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这琴,是武器,是伙伴,是她感知世界的媒介,更是…承载着那半枚“隐月佩”和无数秘密的容器。
“丫头,感觉怎么样?”药王叟处理完张伯,走到东璃身边,枯瘦的手指再次搭上她的腕脉,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内腑震荡,经脉多处受损,残留的毒素还在侵蚀…更麻烦的是你强行催动那股力量的反噬…简直是千疮百孔!再不好好调养,神仙也难救!”
东璃沉默着,覆着绸带的脸微微抬起,仿佛在“看”着溶洞顶端那几缕微弱的天光。药王叟的诊断,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身体的状况糟糕到了极点。但比身体更沉重的,是心。
张婶那在冲天火光中挺立的、决绝而平静的身影,如同最深刻的烙印,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回放。
“姑娘…老婆子我…不走了。”
“老婆子老了,走不动了…也得守着这个家,守着药王他老人家…”
“来吧!狗崽子们!想进药王谷,从老婆子的尸骨上踏过去——!”
那一声声,一句句,带着慈祥,带着不舍,更带着以生命为代价的、最纯粹的守护!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一股浓烈的悲伤和滔天的怒意,如同冰冷的岩浆,在心底深处奔涌、咆哮!为了张伯张婶的无辜受难,为了药王谷的庇护被毁,为了药王叟的损失,更为了张婶那壮烈的牺牲!
这血海深仇,这滔天恨意,岂能就此作罢?!
“前辈,”东璃的声音嘶哑而冰冷,如同寒泉滴落,“张伯…就拜托您了。”
药王叟正在给她施针的手一顿,浑浊的老眼锐利地盯着她:“丫头,你想干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