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组精锐跪伏于地,参差不齐的“参见盟主”声在幽暗走廊回荡。血腥气、铁锈味与臣服的战栗混成一片粘稠的压抑。林醉立于跪倒的暗金浪潮前,玄袍宽大如裹尸之布,岳昆仑头颅滴落的血珠在她脚边绽开细小的暗花。右瞳深处,那点深紫毒芒并未因臣服而平息,反而如同嗅到猎物的毒蛇,在灰败的左瞳映衬下更显妖异凶戾。
她未发一言。染血的玉指微抬,指向走廊深处——通往铁狱核心的方向。
天罗组统领陈枭——那个方才心神受创、口喷鲜血的阴鸷汉子——第一个领悟。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与深入骨髓的寒意,猛地起身,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盟主有令!清狱!”
“清狱!”其余天罗组精锐如蒙大赦,齐声低吼,压抑的恐惧瞬间转化为嗜血的凶光!他们如同挣脱锁链的恶犬,撞开跪伏的同袍,兵刃出鞘的寒光撕裂昏暗,扑向铁狱深处那些紧闭的囚室!
杀戮,开始了。
这不是审判,是清洗。是向新主献上最血腥的投名状。
“不!岳盟主!饶命啊——!”
“我为盟主立过功!我为盟主——噗!”
“妖女!你不得好…呃啊!”
惨嚎、咒骂、求饶、兵刃入肉的闷响、骨骼碎裂的脆鸣…瞬间取代了死寂,成为铁狱的主旋律。囚室内关押的,多是岳昆仑的心腹爪牙,知晓他太多隐秘,或是对他死忠的鹰犬。此刻,他们成了天罗组向新主证明忠诚的唯一祭品。
林醉提着头颅,步履缓慢而稳定地穿过这条骤然化作修罗场的走廊。玄袍的下摆拖过飞溅的污血与倒伏的残肢,如同死神拖曳的披风。她目不斜视,右瞳的紫芒在两侧囚室铁窗透出的、不断明灭的杀戮光影中,冰冷地跳跃。岳昆仑头颅暴突的眼珠,倒映着这片由他亲手打造、如今却为他送葬的血色地狱。
铁狱最深处,巨大的铁浮图如同沉默的墓碑,矗立在浓重的血腥之中。林醉在它面前停下脚步。玄袍的阴影覆盖了这座曾禁锢她一百三十个日夜的金属魔棺。她抬起左手,玉色的指尖在冰冷粗糙的金属表面缓缓划过。指尖过处,坚硬的精铁竟如同朽木般,留下五道深深刻痕!刻痕边缘,残留的蚀骨兰毒力与劫厄丹的毁灭气息丝丝缕缕地侵蚀着金属,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她收回手,目光投向铁浮图顶端那个碗口大的孔洞。曾几何时,那是她仰望深渊的唯一窗口。右瞳紫芒幽幽一闪,一丝极细微的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探入孔洞,扫过内壁那些深褐色的干涸血污、细密的针孔、以及无数指甲生生抠刮出的绝望痕迹。
“拆了它。”沙哑的声音响起,不高,却穿透了身后的杀戮喧嚣。
陈枭浑身浴血,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闻声立刻带人上前。沉重的铁锤、特制的撬棍狠狠砸向铁浮图的关节连接处!刺耳的金铁扭曲断裂声震耳欲聋!这座象征着武林盟最高酷刑、吞噬过无数强者的钢铁魔物,在暴力的拆解下发出垂死的呻吟,轰然倒塌,激起漫天尘埃。巨大的残骸如同被肢解的巨兽尸骨,散落在血泊之中。
林醉不再看那堆废铁,转身,提着滴血的头颅,走向铁狱出口。身后,是尚未平息的杀戮,是弥漫的血雾,是倒塌的魔棺。
……
聚义厅。武林盟的权力核心。
巨大的厅堂由整块的黑曜石砌成,穹顶高耸,镶嵌着发出惨白光芒的硕大夜明珠。七十二根蟠龙石柱支撑起森严的空间。此刻,厅内灯火通明,却气氛凝重如铅。收到紧急传讯的武林盟高层——各堂堂主、供奉长老、地方舵主——已然齐聚。他们或惊疑,或凝重,或眼神闪烁,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大厅尽头,那象征着盟主无上权威的玄铁蟠龙宝座。
宝座之上,空无一人。
沉重的脚步声自厅外甬道传来,由远及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弦上。一股无形的、混合着血腥、铁锈与毁灭意志的冰冷威压,如同潮水般涌入大厅,瞬间压得人喘不过气!
人影出现在门口。
玄色金纹的宽大锦袍,裹着一具伤痕遍布、玉骨隐现的嶙峋躯体。袍袖和衣摆上,沾染着大片尚未干涸的、暗红的血渍。她脸色苍白,唇无血色,气息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然而,那双眼睛——左瞳死寂如灰烬,右瞳燃烧着深不见底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深紫毒焰——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凝视,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她手中提着的东西——岳昆仑那颗死不瞑目、须发染血的头颅!暴突的眼珠凝固着最后的恐惧,直勾勾地“望”着厅中众人!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结!
林醉无视了所有或惊骇、或恐惧、或隐含敌意的目光,提着头颅,一步步走向那高踞于黑曜石阶之上的玄铁蟠龙宝座。她的脚步有些虚浮,玉骨在行走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每一步都牵动着遍布全身的裂痕与内伤。然而,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如同染血的标枪,右瞳的紫芒随着她的脚步,越来越亮,越来越凶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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