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抱着那新生女婴,看着她纯净无邪的睡颜,心中满是初战告捷的欣慰与后怕。身后,孽镜台方向那宣告阴阳稳婆司成立的金光尚未完全散去,将这片混沌之地也映照得多了几分庄重之气。
小桃撑着发软的双腿站起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凑过来看那孩子。
成功了…师父,我们真的成功了!小桃的声音还带着颤,却满是喜悦。
阿阮对她笑了笑,正欲开口,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那刚刚生产完、恢复清秀本相的女鬼魂体,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她脸上的平静与解脱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几乎凝成实质的痛苦与愧疚。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魂光不稳地闪烁起来,仿佛风中残烛。
你怎么了?阿阮心头一紧,急忙上前一步问道。这不对劲,寻常鬼魂产后,即便虚弱,魂体也不该如此急速消散。
那清秀女鬼抬起头,看向阿阮,眼中泪水涟涟,却不再是悔恨,而是一种刻骨的悲哀与无奈。多谢…恩公…救我脱离苦海,让我…得以真面目…见女儿一面…她的声音断断续续,魂体愈发淡薄,但…但我罪孽太深…强夺百魂,逆乱阴阳…此乃阴司重罪…天道…不容…
阿阮瞬间明白了。画皮鬼后造孽太深,即便百魂已被超度,她自身那掠夺、吞噬的本源罪业,依旧触犯了阴司铁律,乃至天道规则。此刻百魂离体,她本源暴露,那庞大的业力反噬而来,正在加速她的消亡!这不是普通的魂飞魄散,而是业火焚身、因果清算的征兆!
可有补救之法?阿阮急问。她接生是为救命,无论是母是子,眼见这刚刚恢复神智的母亲就要因罪业消散,她于心何忍?
女鬼凄然摇头,目光贪婪又不舍地看向阿阮怀中的女婴,魂体已淡得几乎要看不清。能…能见得我儿安然…我已无憾…只求…恩公…善待她…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最后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整个魂体如同破碎的泡沫,点点莹光,开始向上飘散,那是魂飞魄散的前兆。
小桃惊呼出声,不忍地闭上眼。
阿阮心中大恸,却无力回天。她只能紧紧抱住怀中似乎感知到生母将逝而微微蹙眉的女婴。
然而,就在那女鬼魂体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异变再生!
那些原本已投入往生池、本该彻底纯净的百点魂光,竟不知为何,齐齐震颤了一下!紧接着,百道细若发丝、却凝练无比的黑色丝线,猛地从虚空中钻出!它们并非实体,而是那百名女鬼被强行吞噬、炼化时,残留的最后一丝、最本源的不甘与怨念!是连往生池水都无法瞬间彻底净化的、烙印在真灵深处的痕迹!
这百道怨念丝线,精准地缠上了那即将消散的女鬼本魂!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即将消散的莹光中爆发出来!那百道怨念丝线疯狂地注入女鬼残魂,原本清秀的面容瞬间再次扭曲,虽然未能变回画皮鬼后的可怖模样,但魂体却以一种极不稳定的方式重新凝聚,并且开始剧烈膨胀、变形!
糟了!小桃脸色煞白,百魂残怨反噬!她要被这些怨念同化,变成更恐怖的怨聚合体
若是让这百道残怨与鬼后本魂彻底融合、失控爆开,不仅这刚成立稳婆司要闹大笑话,恐怕这片区域都要被怨气污染,后果不堪设想!
安魂符!快!阿阮当机立断,再次咬破指尖,试图绘制安魂符箓,稳定那暴走的残魂与怨念。
但这一次,那百道怨念丝线汇聚的力量远超之前,它们狂暴地冲击着阿阮绘出的血符,血光与黑气交织,发出的腐蚀声,阿阮的符箓竟难以靠近!
眼看那扭曲的魂体越来越大,表面开始凸起一张张模糊痛苦的人脸轮廓,狂暴的怨气冲击波再次席卷开来,比之前更加凶猛!
天赦带着哭腔的呼唤从后方传来,他被白璎紧紧护在怀里,小脸吓得惨白,却仍努力想看向阿阮的方向。白璎也是面色凝重,九尾虚影暴涨,全力抵挡着这新一轮的冲击。
远在孽镜台广场的白璎怀中,栖梧似乎被这极致的负面情绪刺激,的一声哭了出来,婴啼声中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阿阮心急如焚,血符不断被冲散,识海再次传来针扎般的剧痛。难道好不容易平息的风波,又要再起,而且是以更糟糕的方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阿阮胸口的共生印,再次炽热!而且这一次,那光芒不再是应激而发,仿佛带着某种初生后的雀跃与更为流畅的韵律!
冥冥中,仿佛有一个稚嫩却坚定的意念响起。一道纯净温和、带着赦免与安抚力量的金色光柱,如同破开乌云的阳光,精准地笼罩住那团扭曲膨胀的魂体!是天赦!他虽害怕,但感受到阿阮的危机,本能地再次催动了天赦定魂之力!金光落下,那魂体膨胀的速度骤然一滞,表面躁动的人脸轮廓也模糊了几分。
紧接着,一股浩瀚、包容的水蓝色光华自阿阮怀中那枚蕴灵古玉中弥漫开来,如同温柔的母亲手臂,环绕住那百道疯狂肆虐的怨念丝线。是沧生的力量!沧生阻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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