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镇的血色还没干透,虹色洪流已卷向三十里外的“回梦泽”。
墨青追至泽边时,正撞见诡异的一幕——泽面上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茧,每个茧里都裹着个人影,有老有少,双目紧闭,嘴角挂着满足的笑。茧外爬满虹色纹路,像彩蝶翅膀的放大版,纹路间流淌着银白光芒,细看竟与林辰的气息有七分相似。
“是虹彩茧。”小棠的青绿微光落在一只茧上,光芒刚触碰到纹路,茧内的人影突然剧烈挣扎,脸上的满足瞬间变成惊恐,“他们的意识被困在‘回梦’里,以为在和亲人团聚,其实在被茧吸食神魂!”
墨青的四色光带探向茧内。光带穿透茧壁的刹那,他的识海突然涌入一段混乱的画面:一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正围着灶台转,灶台边站着个模糊的妇人,手里拿着块麦芽糖,笑起来眼角有颗痣——那是二十年前,在南境药圃因虫潮丧生的药童阿禾,和她早逝的母亲。
“是阿禾的记忆。”墨青的指尖发颤,“虹彩茧在编织‘完美梦境’,让被困者自愿交出神魂。”
可画面的尽头,妇人的脸突然扭曲,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与彩蝶翅膀上相同的血色符号,正朝着阿禾的虚影扑去!墨青猛地抽回光带,阿禾所在的虹彩茧“啵”地一声炸开,只留下一滩虹色的脓水,和半块融化的麦芽糖。
“它在梦里……吞噬最珍贵的记忆。”墨青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旦记忆被啃食干净,被困者就会彻底变成茧的养料。”
泽中央的水面突然翻涌!一只比忘忧镇那只大十倍的巨蝶破水而出,翅展足有十丈宽,翅膀上不再是零散的字迹,而是完整的画面——林辰在星轨中燃烧的银白光芒,监天与无色彩带同归于尽的瞬间,甚至有墨青自己,在界碑前握着断钥的背影。
“守忆人!”墨青的瞳孔骤缩。
巨蝶翅膀合拢,露出里面站着的少年。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玄色衣袍,左眼的虹色晶石比在忘忧镇时更亮,手里把玩着那半截渊门钥,钥身的虹色纹路正与泽面上的虹彩茧产生共鸣。
“墨青先生,来得真快。”少年笑着挥手,泽面上的虹彩茧突然齐齐转向,茧内的人影都睁开眼睛,瞳孔里映着少年的脸,“你看,他们多开心。阿禾终于能和母亲吃顿完整的晚饭,张铁匠的儿子也能再活一次,不用死在虫潮里……”
“那是假的!”小棠的微光突然暴涨,青绿光芒化作无数叶片,斩向离得最近的虹彩茧,“活在谎言里,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叶片斩碎茧壁的瞬间,茧内的铁匠儿子虚影突然消散,露出里面蜷缩的、只剩半颗头颅的残魂,残魂的眉心,插着一根虹色的蝶针,针尾还在微微颤动。
“假的又如何?”少年的笑容淡了下去,左眼的虹色晶石闪烁着冷光,“至少他们不痛苦。不像你,守着残缺的记忆,看着同伴一个个消失,连哭都找不到理由。”
墨青的四色光带突然刺向少年!光带离少年三寸时,却被一层透明的虹色屏障挡住——屏障上,浮现出林辰的银白光芒,光芒中,林辰的虚像正对着墨青摇头,眼神里满是哀求。
“林辰?”墨青的动作瞬间僵住。
“是,也不是。”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是用他的残魂碎片做的‘屏障’,你舍得打碎吗?”
屏障中的林辰虚像突然开口,声音与记忆中一模一样:“墨青,别再挣扎了。回梦泽里有你的母亲,她在等你回家吃饭,桌上有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墨青的识海剧烈震颤!母亲临终前的画面突然涌上来:她躺在病榻上,手里攥着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气息微弱地说“青儿,娘对不起你,没看好渊门钥”——那是他这辈子最痛的遗憾,也是从未对人言说的软肋。
“放弃吧。”少年的声音像根针,扎进墨青的识海,“让虹彩茧帮你忘了这些,忘了林辰的牺牲,忘了小棠的挣扎,多好。”
四色光带的光芒开始黯淡,墨青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恍惚。泽面上的虹彩茧突然加速旋转,茧内传出无数熟悉的声音——玄长老的呵斥,父亲的叹息,甚至有林辰笑着喊他“墨青”的语调,都在催促他“入梦”。
“墨青!醒醒!”小棠的微光突然撞上他的识海,青绿光芒中裹着一丝极淡的银白,“这不是林辰的残魂!是守忆人用虹色种子伪造的!你看他的袖口!”
墨青猛地回神,看向屏障中林辰的虚像。虚像的袖口处,果然有一道极淡的黑色纹路,与虚无意志的无色彩带同源——那是模仿不来的破绽!
“你骗我!”墨青怒吼着催动第三魂,四色光带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硬生生撞碎了虹色屏障!屏障中的林辰虚像发出一声尖啸,化作无数虹色蝶针,朝着少年飞去!
少年却不躲不闪,任由蝶针扎进自己的左眼。虹色晶石突然炸裂,露出里面包裹着的——半颗灰色的魂核,魂核上缠绕着银白光芒,正是林辰的残魂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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