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的平板黑屏不到三秒,随即重新亮起。进度条跳至百分之百——复制完成。
齐砚舟松了口气,手撑在桌沿,指尖仍在微微发颤。他闭上眼,额头上满是冷汗。就在刚才那一瞬,他脑中已预演了三次系统崩溃后的补救方案,思维仿佛被撕裂又强行缝合。
“成功了?”林夏轻声问。
“成了。”齐砚舟睁开眼,“发给周律师和警方的副本都已确认接收。”
小雨低头看着平板,声音有些发抖:“我还以为……我搞砸了。”
“你没有。”齐砚舟说,“你守到了最后。”
林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三人沉默下来。窗外天色渐明,医院走廊传来早班护士推车的声音。
齐砚舟站起身,脱下白大褂搭在椅背上。“回去休息吧。事情还没结束,但今晚,我们赢了一步。”
他走出办公室,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花店。
花店刚开门,岑晚秋正在整理货架。她看见齐砚舟进来,什么也没问,转身进了里屋,端出一碗热粥。
“吃点东西。”她说。
齐砚舟坐下,接过碗,一口一口地喝完了。放下碗时,他的目光落在墙上——那里贴着一张长长的纸。
是一张时间轴。
从三年前的一起新药致死案开始,到最近德发药业的假药事件,共二十七个节点,用红笔标注得清清楚楚。每一项都写着时间、地点、涉及医院、药品批号、资金流向,以及关联人物的名字。
刘振虎的名字,出现在其中十五个节点上。
“你什么时候做的?”齐砚舟问。
“昨晚。”岑晚秋答,“你们盯着邮件的时候,我把所有资料重新梳理了一遍。”
她走到墙边,指着第三行:“这个患者是第一个出现肝酶异常的,病历记录用药剂量正常,但实际摄入量超标三倍。陈金利改过病历,可财务流水没动——药款是按三倍剂量结算的。”
齐砚舟走近细看。每一条账目,她都从医院、药厂、医保系统、银行转账记录中逐一扒出。有些票据模糊不清,她便用红笔注明来源与推断依据。
“你一个人熬了一整夜?”
“不是一个人。”岑晚秋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复印件,“李淑芬昨天下午来送汤,看到我在查账,留下看了半小时就走了。晚上十一点,她打电话给我,说有个老同事在医保局退休,能帮忙调取二十年前的报销记录。”
齐砚舟怔住。
“她还说,”岑晚秋低头整理纸页,“别告诉你,怕你担心。”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脚步声。
李淑芬提着保温桶走进来,依旧穿着那身深紫色真丝衫,环保袋挂在胳膊上。她看见齐砚舟坐在那儿,轻哼一声。
“这么大个人还不知道吃饭?”她把保温桶放在桌上,“鸡汤,趁热喝。”
齐砚舟没动。李淑芬绕到墙边,一眼看到了那张时间轴。
她的目光停在“刘振虎”三个字上。
整个人僵住了。
保温桶从她手中滑落,砸在地上,汤水四溅。
“妈?”齐砚舟站起来。
李淑芬没有理会。她死死盯着那三个字,嘴唇微微颤抖,右手紧紧抓住桌角,指节泛白。
“你怎么了?”岑晚秋快步上前扶她。
李淑芬猛地抬头,眼神恍如见鬼。“刘振虎?他怎么会牵涉这些事?”
“他是幕后主使。”岑晚秋说,“德发药业是他表弟的公司,所有假药项目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李淑芬摇头。“不可能……他女儿……那个女孩……”
“什么女孩?”齐砚舟问。
“三年前,市一院ICU有个植物人,叫刘婷,就是他女儿。”李淑芬声音低沉,“那时候我还在会计协会,有次去市一院做审计,见过她一面。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眼睛睁着,却没人知道她还能不能听见。”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那天……我看见刘振虎在病房外烧纸钱。不是清明,也不是忌日。我问他,他说——今天是我女儿生日。”
齐砚舟心头一震。
他立刻回到时间轴前,一条条往下翻看。
第一起事故:三年前七月,某私立医院五名患者术后感染,两人死亡。时间:7月19日。
不对。
他快速查阅岑晚秋的记录。
第二起:两年前十月,新药试验引发肝衰案。时间:10月23日。
还是不对。
他继续往下找,心跳越来越快。
终于,在第七条停下。
一年半前,三月十八日,江城第三医院突发群体性药物不良反应,十二人入院,一人抢救无效死亡。涉事药品为“德清平”,生产厂商:德发药业。
再往下看。
半年前,同一天,市一院急诊科接收三名不明原因昏迷患者,血液检测发现含有非法添加成分。药品来源:海外代购“安神宁”。
三个月前,又是三月十八日,一家养老院发生集体腹泻事件,调查发现饮用水被投入过期抗生素。供应商:振虎集团旗下物流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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