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晓于遗迹深处经历 “问心” 考验,在过往幻梦与当下现实的剧烈撕扯中艰难抉择的同时,遗迹之外,一直静立如磐石的云澜,周身内敛的气息陡然一滞!
那并非来自外界魔物的突袭,亦非体内魔气的突然反噬 ——
而是一股无形无质、却比最阴毒的咒术更加刁钻诡异的力量。
它精准地捕捉到苏晓触发遗迹核心、内外能量产生微妙共鸣的刹那,顺着那道早已深入骨髓的无形共生之契,再借着冰凰玉佩与苏晓之间尚未断绝的微弱联系,如同最狡猾的毒蛇,绕过他所有的灵力防御,悍然侵入了他毫无防备的识海!
这股力量来得太过迅猛,太过隐蔽,他甚至来不及调动冰凰之力形成有效的抵抗,眼前的景象便已天旋地转,识海瞬间被陌生的意识洪流淹没!
依旧是那片熟悉的魔渊之底,昏暗如旧,死寂如常。
魔气依旧在周围低低翻涌,岩壁上的苔藓依旧散发着微弱的深暗光泽,连空气里血腥与阴寒交织的味道,都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但哪里不对。
太安静了。
安静得没有一丝人气,没有一点生息,只剩下魔气流动的单调声响,令人心慌得窒息。
他猛地转头,目光精准地锁定那块她惯常蜷缩的岩石 ——
那是她这段时间里,除了修炼便是休憩的地方,哪怕再沉默,也总能看到那道单薄的身影,感受到那丝微弱却鲜活的灵力波动。
可此刻,那里空空如也。
岩石冰冷而空旷,没有她蜷缩的身形,没有她刻意压低的呼吸声,没有她身上那股混杂着草木清香与微弱灵力的独特气息,甚至连她坐过的地方,都没有留下丝毫温度。
她不见了。
一股莫名的焦躁,如同被火星点燃的野火,瞬间窜遍他的四肢百骸,烧灼着他早已习惯了冰冷的理智。
他没有丝毫犹豫,神念如同狂暴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崖底 ——
从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到她试图攀爬逃离的岩壁,再到那道通往上古遗迹的狭窄缝隙,每一寸土地都被他的神念反复冲刷、探查。
没有!
哪里都没有!
崖底依旧是那片崖底,魔物依旧是那些魔物,唯有她,如同人间蒸发般,彻底消失了踪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一丝气息残留。
仿佛她从未出现在这片绝望的深渊,那数月(或许是数年?在这暗无天日的魔渊,时间早已失去了意义,变得混乱不堪)的纠缠、折磨、依偎,乃至那点他一直不愿承认的 “共生” 与 “默契”,都只是他漫长孤寂岁月中,一场短暂而荒诞的错觉。
“苏晓!”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带着某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喊出了她的名字。
不再是冷漠的 “晓月”,而是她最初的名字 —— 苏晓。
那声音打破了崖底的死寂,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撞在冰冷的岩壁上,只传来空洞而遥远的回响,没有任何应答。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恐慌,如同深渊巨口,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那恐慌比当年道基崩碎、修为尽失时更甚,比被至交背叛、推入魔渊时更烈!
当年的痛苦是绝望,是仇恨,而此刻的恐慌,却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空洞与失重,仿佛支撑着他在黑暗中独自前行的某根无形支柱,突然轰然断裂。
他下意识地催动共生之契,试图感知她的存在 ——
那道纽带自两人绑定以来,从未如此沉寂过。
可此刻,它如同断线的风筝,另一端空空荡荡,再无任何回应,只剩下冰冷的虚无。
就连胸前一直与她隐隐共鸣的冰凰玉佩,也沉寂得如同死物,不再散发丝毫微光,仿佛连这件与他灵魂绑定的本命法宝,都承认了她的消失。
她…… 真的消失了。
彻底地,从他的世界里…… 抹去了。
为什么?
是因为他之前的禁锢与冷漠,让她彻底寒了心,终于找到了逃离的方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还是她在遗迹中遭遇了不测,已经殒命于未知的陷阱或禁制,连一丝残魂都未曾留下?
亦或是,她落入了那些一直觊觎他性命的仇敌手中,正承受着比他曾施加于她身上、残酷百倍的折磨?
无数个念头如同贪婪的毒虫,疯狂啃噬着他的神魂,每一种可能都让他的心愈发冰冷,愈发狂躁。
他想象着她独自在遗迹的黑暗中摸索,最终灵力耗尽,被古老的禁制抹杀,化为一捧枯骨;
想象着她或许真的找到了通往外界的路径,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绝望深渊,将他这个一直掌控着她命运的 “狱卒” 彻底抛在脑后,开始了新的生活;
甚至想象着她被那些仇敌掳走,受尽酷刑,只为从她口中套取与他相关的信息……
“不 ——!”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濒死挣扎的低吼,从他喉间迸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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