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识珞特意停顿了一会儿,随后无奈地摊了摊手,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带着点恶劣的坏笑,迎着奥托专注的目光,慢悠悠地开口:
“你爹我也不知道啊。”
他顿了顿,在奥托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粗俗自称和轻佻语气而微微一愣、嘴角刚扯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时,紧接着说道:
“你当时,在最后的最后消失了。没人知道你到底去了哪里,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乐识珞的目光变得深邃,紧紧锁住奥托那双碧绿色的眼眸,语气转为一种冰冷的平静:
“但是,最终的结局——那个你以整个世界的存续为赌注、试图扭转的,‘卡莲·卡斯兰娜’死亡的结局……”
“它改变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奥托·阿波卡利斯,在心里……难道不是早就已经知晓了吗?”
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精准地刺入了奥托执念的最核心。
庭院内模拟的阳光似乎都黯淡了一瞬。奥托脸上那丝即将泛起的笑意彻底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仿佛被触及了最深禁忌的神情。
他没有立刻回答,那双看透数百年的眼眸深处,似乎有剧烈的风暴在无声酝酿。
乐识珞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问题接踵而至,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不解:
“所以,我现在想问你!既然你早已通过我们的行为,确认了我们是从那个‘未来’归来,知晓了那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
“为什么你迟迟不采取更直接、更激烈的手段?反而像看戏一样,任由我们在这里‘表演’?”
“更为什么!在明明知道这个世界因为我们的出现,已经充满了不可控的‘变数’之后——”乐识珞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奥托。
“你还要强行再塞进来一个你的变数——伊卡·阿波卡利斯?你到底想干什么?觉得这潭水还不够浑吗?”
面对乐识珞连珠炮般的质问,奥托眼中的风暴却渐渐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幽深难测的光芒。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轻轻向后靠坐在蒲团上,指尖再次有节奏地敲击着石桌,抛出了一个看似无关却致命的反问:
“很有趣的质问,乐识珞先生。你的敏锐和愤怒,都情有可原。”
“但是,在你如此义正辞严地指责我‘搅浑水’之前,我能否也问你几个问题?”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扫过乐识珞瞬间紧绷的脸,和旁边琪亚娜疑惑的眼神。
“据我所知,你在去年12月初,也就是你‘回来’之后不久,在花费约两个月时间迅速整顿并完全掌控了神州乐氏一族的话语权后……”
“便以个人及家族名义,斥巨资,在神州多处看似荒芜的土地上,大规模圈地,兴建了大量的空闲放置社区。”
奥托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天气,但每一个字都让乐识珞的心沉下去一分。
“你如此急切、甚至不惜成本地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是不是想凭借‘先知’,在那场注定会发生的长空市大崩坏中,尽可能多地救下那原本会无辜惨死的……近百万人?”
乐识珞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色彻底黑了下去,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艹……
奥托没有等他回答,仿佛早已知道答案,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乐识珞心上:
“可是呢?人算不如天算。长空市的大崩坏,比你知道的‘历史’,整整提前了两个月爆发。”
“你那些尚未完全竣工、甚至刚刚打好地基的避难所,在真正的灾难面前,又能救下几个人呢?”
这句话如同最残酷的审判,击碎了乐识珞一直以来的努力和希望。他猛地闭上眼睛,一股巨大的无力和挫败感席卷了他。
“阿珞……?”琪亚娜彻底愣住了,她转过头,湛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担忧。
她完全不知道乐识珞在背后默默做了这么多,更不知道他承受着如此巨大的压力和……失败感。
她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奥托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依旧挂着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再次抛出一枚炸弹:
“话说回来,乐识珞,你倒也是有些……迟钝了。”
“你若真心想帮助你的那位‘芽衣学姐’,以你乐家掌控的财力、在神州乃至极东的影响力,若真想介入……”
“完全可以在雷电龙马案发前或发案初期,通过商业合作、政治斡旋等多种‘合法’手段施加影响,助其稳住ME社的局面,至少,有很大概率可以避免他锒铛入狱的结局,不是吗?”
“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看着雷电芽衣陷入痛苦和绝望,然后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给予所谓的‘安慰’和‘保护’。”
奥托轻轻摇头,语气中的讥诮毫不掩饰:
“口中说着要改变未来、保护同伴的豪言壮语,但在关键的历史节点面前,你的实际行动却如此迟缓甚至……毫无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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