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醉”
这三个字,像三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沈青萝的瞳孔里。
她拿着那张薄薄的药方,指尖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冷。她终于明白,雍王和温若语布下的,是一个何等恶毒的连环杀局。
他们不仅要用林太傅的名望来“杀死”父亲的声誉,更要用这种无声无息的奇毒,来“杀死”父亲的意志!
试想一下,在金銮殿那等庄严肃穆,万众瞩目的场合,当德高望重的林太傅声泪俱下地指证你时,你作为被指控的对象,却目光呆滞,言语错乱,甚至做出一些癫狂失据的举动,那会是何等景象?
那将不再是诬告。
那将是,畏罪心虚的铁证!
届时,百口莫辩,神仙难救。
“好,好得很。”
沈青萝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但她的脸上,却慢慢地,绽放出妖异的笑容。
那笑容,看得一旁的高远,都感到遍体生寒。他从未在一个女子的脸上,看到过如此极致的愤怒和战意。
“他们,成功地激怒哀家了。”
脑海里,魏明月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位铁血太后越是平静,便代表着,她心中的杀意越是沸腾。
“高远。”沈青萝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声音里,再无半分柔弱,“你这次,立了大功。现在,我需要你,再去为我做最后一件事。”
“姑娘请讲!”高远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我要你,利用你‘夜枭’首领的身份,想办法,将这枚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林太傅府中,所有用来待客的熏香。”
沈青萝从怀里,掏出了早已由她和白素联手配制好的,镂空金丝香囊。
那个,装着“诚实香”的香囊。
“我不要他的命。”沈青萝的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我要他,在百官面前,在陛下面前,亲口说出所有的真相。”
“更要让雍王,亲眼看一看,他最信任的刀,是如何,反过来,将他自己捅得千疮百孔的!”
……
三日的时间,在京城这片压抑得仿佛要凝固的空气里,转瞬即逝。
百官会审之日,终于到来。
这一日,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厚重地压在紫禁城的金瓦之上,让这座平日里威严壮丽的皇宫,都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肃杀。
卯时未到,文武百官,便已齐聚午门之外。他们一个个身着崭新的朝服,神情肃穆,却又难掩各自眼底的揣测与不安。没有人交头接耳,连咳嗽声都听不见,所有人都明白,今日的金銮殿,将不再是议政的场所,而是一个决定无数人命运,甚至可能改变国运的审判场。
当宫门缓缓打开,百官们鱼贯而入,踏上那条通往权力之巅的汉白玉御道时,他们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今日的不同。
御道两侧,站岗的不再是平日里熟悉的禁军,而是上百名身披玄甲,手持长戟,面容冷峻的守备司精锐!他们如同沉默的铁塔,浑身散发着一股,只有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军人才有的凛冽杀气。
整个皇宫的氛围,仿佛都被这股杀气,给冻结了。
金銮殿内,更是庄严肃穆到了极点。
年轻的天子萧彻,早已端坐在那张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他今日,没有穿那身象征着礼仪的黄色龙袍,而是换上了一袭只有在重大军事典礼上才会穿的,绣着五爪金龙的黑色玄甲常服。
他头戴紫金冠,腰悬天子剑,目光如电,冷冷地俯瞰着下方,那黑压压的文武百官,浑身散发着帝王威仪。
在他的御座之侧,破例,增设了两排座位。
一侧,坐着的是以礼亲王为首的几位皇室宗亲。
而另一侧,则赫然坐着,大理寺少卿石宽,和守备司指挥使孟武!
剑履上殿!
这是何等的殊荣,又是何等的……警告!
所有官员的心,都猛地沉了下去。他们明白,今日,陛下是铁了心要开刀了。
雍王萧景泓,立于百官之首,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文尔雅的笑容,但那双藏在冕旒之后的眼睛,却阴沉得如同淬了毒的刀。
他看了一眼御座上,那个仿佛一夜之间,便褪去了所有青涩的侄儿,又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稳坐如山的石宽。
他的心中,冷笑一声。
“装神弄鬼。”
他今日,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不仅要让沈文德身败名裂,更要借此机会,将石宽这个眼中钉,彻底扳倒!
“陛下!”
就在这时,都察院左都御史陈方,手持玉笏,第一个站了出来。他一脸的慷慨激昂,痛心疾首。
“臣,有本要奏!弹劾御史中丞沈文德,贪赃枉法,败坏朝纲,罪不容赦!”
来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戏,正式开场!
陈方,是都察院里有名的“活炮仗”,也是雍王麾下,最忠诚的一条疯狗。
他一开口,便如同连珠炮一般,开始历数沈文德的“罪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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