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铃悠扬,在死寂的戈壁滩上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节奏。苏澈趴在骆驼背上,身体随着步伐摇晃,看似虚弱无力,实则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暗中观察着这支“救命”的商队。
救他的维族商人自称阿迪力,言语爽朗热情,不时递来清水和馕饼。但苏澈敏锐地注意到,队伍中那几个看似护卫的伙计,眼神锐利,行进间保持着某种默契的警戒队形,绝非普通商队护卫那么简单。他们偶尔投来的目光,也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是朝廷的人?林文渊的爪牙?还是其他势力?
苏澈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假装因脱力和伤势而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实则抓紧每一刻休息,默默调息,恢复体力,并将那包至关重要的赤阳草和林文渊的罪证牢牢绑在贴身之处。
如此行了两日,龟兹镇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那是一座依托绿洲而建的土黄色城镇,是西域通往北疆的重要贸易枢纽,各族商旅云集,鱼龙混杂。
看到城镇,苏澈稍稍松了口气,但警惕并未放松。入城盘查时,他注意到守城的兵卒对阿迪力等人颇为客气,甚至没有仔细检查货物就放行了,这让他心中的疑虑更深。
商队入住了一家颇大的客栈。阿迪力热情地给苏澈也安排了一间房,让他好生休养。
“小兄弟,你且安心住下,把身子养好。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阿迪力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眼神却似乎无意间扫过他始终不离身的背囊。
“多谢阿迪力大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苏澈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待我联系上家人,必有厚报。”
关上房门,苏澈立刻仔细检查房间,确认没有可疑之处后,才疲惫地坐下。他必须尽快联系上北疆的暗桩,或者想办法弄到马匹独自离开。留在阿迪力身边,如同与虎谋皮。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当晚就出事了。
深夜,万籁俱寂。苏澈正和衣而卧,忽然听到窗外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有人用刀片拨动门闩!
他瞬间惊醒,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滚到床下,手中紧握着一根磨尖的银簪。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摸了进来,直扑床铺!手中寒光一闪,显然握着利刃!
眼看那利刃就要刺入空无一人的床铺,黑影显然愣了一下。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苏澈从床底猛地窜出,手中银簪狠辣精准地刺向黑影腿部的麻筋!
“唔!”黑影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苏澈趁机一个手刀狠狠劈向其颈侧!
那黑影反应极快,竟偏头躲过,反手一刀削向苏澈手腕!动作狠辣,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苏澈急忙后撤,险险避开,心中骇然。果然是冲他来的!
两人在黑暗中无声地交手数招,桌椅被撞得砰砰作响。苏澈身体未复,又无兵器,很快落于下风,肩头被划开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打斗声惊动了客栈其他人。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询问声。
那黑影见事不可为,虚晃一招,猛地撞开窗户,跳了出去,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苏澈没有去追,他捂着流血的肩膀,脸色阴沉地看着洞开的窗户。对方是谁?阿迪力的人?还是另一伙想要他命的人?
很快,阿迪力带着人急匆匆赶来,看到屋内的狼藉和苏流血的肩膀,一脸“震惊”和“关切”:“小兄弟!这是怎么回事?遇上贼人了?!”
苏澈看着他精湛的表演,心中冷笑,面上却带着后怕和愤怒:“不知是哪来的毛贼!幸亏我警醒,不然怕是没命了!多谢阿迪力大哥关心。”
阿迪力眼神闪烁,连忙叫人给他包扎伤口,又换了个房间,加派了“人手”保护,美其名曰防止再出意外。
经此一事,苏澈更加确定此地不宜久留。阿迪力恐怕已经怀疑他的身份,刚才的刺杀,即便不是他指使,他也定然知情,甚至可能是试探。
必须尽快脱身!
次日,苏澈借口受惊,想要去市集买些压惊的药材,阿迪力果然“热情”地派了两个伙计“陪同”前往。
龟兹镇市集热闹非凡,各族语言混杂,商品琳琅满目。苏澈一边漫无目的地逛着,一边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脱身之计。
在一个贩卖中原药材的摊铺前,他忽然停住了脚步。那摊主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汉人,但苏澈却注意到他摆弄药材时,手指某个关节有长期拉弓形成的厚茧,且摊位下方压着的一张旧油布上,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属于靖王麾下暗桩的联络标记!
是北疆的暗桩!
苏澈心脏狂跳,但面上不动声色。他上前,随意挑选着药材,用带着特定韵律的腔调问道:“老板,可有上好的‘漠北赤阳子’?”
那摊主闻言,手上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抬头看了苏澈一眼,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锐光,随即笑道:“客官说笑了,赤阳子极罕有,小店没有。不过有些产自漠北的‘血枸杞’,效用亦不错,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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