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老夫人的目光才落到一直安静站在后面的白昭月身上。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也变得平淡:“昭月啊。”
白昭月上前一步,垂首敛目:“祖母。”
老夫人从托盘里拿起一对小巧的、做工还算细致的银丁香耳坠,式样简单,分量也轻。
“这对银丁香,你拿着戴吧。姑娘家,总该有点首饰。”
这对耳坠虽然远远无法与白瑶光的珍珠簪相比,甚至不如白承睿的玉如意玩物贵重,但比起最后一位,总算还是强上不少,至少是银的,也符合她嫡女的身份,只是不受重视。
厅内众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那对银丁香。白芷薇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紧紧盯着下一个托盘。
白昭月脸上没有任何异色。她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耳坠,声音清晰而平静:“多谢祖母赏赐。孙女很喜欢。”
最后,老夫人的目光落在白芷薇身上,几乎没怎么挑选,随手从最后一个托盘里拿起一对颜色艳俗、用料普通的粉红色绒花,语气更为敷衍:“芷薇,这绒花给你吧,小姑娘戴着鲜亮。”
那绒花明显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与前面那些赏赐相比,云泥之别。
白芷薇的脸瞬间煞白,又迅速涨红。她看着那对可笑的绒花,再想到白昭月好歹还得了一对银丁香,而自己这个二房小姐竟然只得了一对连丫鬟都可能看不上的绒花!
强烈的屈辱感和嫉妒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
但她不敢发作,只得强行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上前接过,声音干涩:“谢…谢祖母赏赐。”
她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尤其是白昭月那平静无波的脸,更让她觉得无比难堪。
老夫人似乎完全没察觉她的尴尬,或者说并不在意,挥挥手:“好了,都散了吧。我也乏了。”
众人依次行礼退下。
走出慈安院,白瑶光被父母簇拥着说笑离去。白承宇默默拿着砚台离开。奶娘抱着摆弄玉如意的白承睿也走了。
白芷薇死死攥着那对绒花,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看着走在前面的白昭月的背影,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凭什么?一个父母双亡、有着蛮子血脉的孤女,赏赐竟然还在她之上!就因为是嫡出吗?她恨恨地将绒花揉成一团,扔给身后的画屏,低声道:“丢了它!”
画屏吓得赶紧接住,不敢多言。
白承宇落在最后,走到白昭月身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二妹妹…祖母她…”他似乎想安慰两句。
白昭月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甚至还对他微微笑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话:
“大哥哥得的端砚真好,恭喜哥哥。”她的语气真诚自然,仿佛真心为他高兴,对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赏赐毫不在意。
白承宇看着她清澈却看不出丝毫委屈的眼睛,一时语塞,只得点点头:“…嗯,多谢。”便转身离开了。
他心中却对这个堂妹的豁达生出一丝佩服。
回到冷清的芷兰院,青禾关上门,还是忍不住替自家姑娘抱不平:“一对银丁香就打发了…
大小姐那珍珠簪得值多少银丁香啊…还有二房那个,就得个绒花,活该!让她总是欺负姑娘!”
叶嬷嬷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好歹…老夫人还记得姑娘是嫡出,没真按庶女的分例给…罢了,日子总要自己过。”
白昭月却仿佛没事人一样,走到窗边的旧榻坐下。她看着手中那对小小的、闪着微弱银光的耳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她看了一会儿,然后随意地将耳坠放进了一个专门放杂物的小匣子里,那里面已经有一些类似的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嬷嬷,青禾,不必如此。”她开口,声音平稳得像一汪深潭,“期望越低,失望越少。
祖母今日能按嫡女的份例给我这对耳坠,而非真的给一对绒花,已然算是‘公允’了。在这府里,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她拿起昨日未看完的医书,摊在膝上,目光沉静:“他们如何待我,是他们的事。我如何自处,是我的事。
与其为这点不公愤愤不平,不如多看几页书,多认几味草药。这些,才是真正能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沉静的侧脸上,勾勒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韧和通透。
那对被她随意收起的银丁香静静地躺在匣子角落,仿佛无声地诉说着这深宅大院里的世态炎凉与分明处境。
她早已习惯如此,并将在这不公平的待遇中,继续走自己的路。
外面的风云变幻,三国使节的去留,似乎都与她这个角落里的孤女无关。
她只求一份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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