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我正趴在书桌上补觉。凌晨三点查完成绩后,我勉强睡了两个小时,梦里全是数字在跳舞。
580分。
这个数字在我视网膜上烙了印。比预估高了二十分,足够让我和商心慈——等等,她考了多少?
我猛地抓起手机,聊天记录停留在昨晚十一点。她最后一条消息是:「明天再说吧,先睡」。当时我没多想,现在才察觉出异样。往常查完成绩,她肯定会第一时间打视频过来,眼睛弯成月牙,把分数截图发八百遍。
拇指悬在拨号键上犹豫了三秒,我转而点开朋友圈。最新动态是白凝冰晒的621分,配文“对得起掉的头发”。往下刷了七八条(吴帅270,泰琴610,黑楼兰588),终于看到商心慈三小时前发的蓝天照片,配文只有一个太阳表情。
这不对劲。
我拨通电话,忙音响了七声转入语音信箱。窗外蝉鸣突然变得刺耳,六月的阳光透过纱窗在地板上烙出焦灼的网格。
“叮——”
手机震动,班级群炸出几百条消息。我划开一看,是老白发的全年级成绩表。指尖在屏幕上飞速滑动,终于在中间偏下的位置找到商心慈的名字。
420分。
我盯着这行数字看了足足一分钟。比二模低了三十多分,连去年省里最差的二本线都够不上。表格上方还贴心地用不同颜色标出分数段:600以上是喜庆的红色,500-599是橙色,400-499是惨淡的蓝色。
我和她的名字之间,隔着一道彩虹般的色带,却像隔了整个银河系。
床头闹钟指向八点十七分。我抓起T恤往头上套的时候,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商心慈的微信,只有一行字:
「方源哥哥我们分手吧,我突然觉得我们不合适」
我盯着这行字看了三遍,手指比大脑先做出反应,回了个问号。对话框上方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持续了半分钟也没新消息。我直接拨视频过去,却被秒拒。
「什么意思?咱俩在一起三年了怎么说分就分?」我飞快打字,拇指在屏幕上敲出哒哒声响,「是因为分数吗?我可以报低——」
红色感叹号突然跳出来,像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操!”我一拳砸在衣柜门上,木质板材发出空洞的回响。重新添加好友的界面弹出,验证信息栏的光标不停闪烁,我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蝉鸣声更响了。
我套上运动鞋冲出门时,手机显示气温36℃。沥青路面蒸腾着热气,自行车座垫烫得能煎蛋。骑过两个红绿灯,汗水已经浸透后背。商心慈家这两年来一直住在商青青家,三楼窗台上永远摆着多肉植物——那是去年情人节我送她的拼盘。
按门铃时我才发现手指在抖。开门的是商青青,她眼睛红肿,身上还穿着睡衣。
“阿姨,心慈在吗?”
“她...”商青青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她说不想见任何人。”
“就五分钟,我——”
“方源。”商青青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掌心冰凉,“给她点时间,好吗?”
防盗门在眼前关上时,我注意到鞋柜上摆着撕开的快递信封,露出“XX复读学校招生简章”的字样。
我在便利店买了听冰可乐,坐在马路牙子上拉开拉环。气泡涌出的嘶嘶声让我想起去年初雪那天,商心慈把冻红的手塞进我口袋,鼻尖蹭着我围巾说要考同一所大学哦。
可乐喝到一半时,手机震动。是吴帅发来的消息:「看班级群没?老白统计志愿表呢,你填哪?」
我没回复,转而点开相册。最新照片是上周拍的毕业照,商心慈站在我斜后方,趁摄影师不注意偷偷勾住我的小指。阳光穿过梧桐叶在她脸上投下细碎光斑,她嘴角扬起的弧度和我T恤上被她画的笑脸如出一辙。
划到更早的日期,二月寒冬的补习班楼下,她裹着羽绒服对镜头比耶;元旦跨年时的电影院,她偷拍我睡着流口水的丑照;去年暑假的游乐园,她啃着...
指尖突然顿住。这是去年四月拍的,画面里商心慈趴在图书馆桌上睡着了,胳膊底下压着错题本。照片角落显示凌晨一点零七分,窗玻璃映出我举手机的影子。那天她背完了三百个英语单词,做完了两套理综卷子。
我仰头灌完剩下的可乐,铝罐在掌心捏得变形。马路对面的电子大屏正在播放大学招生广告,穿学士服的年轻人把帽子抛向蓝天。
回家路上经过学校后门,光荣榜已经贴出了新的红榜。我的名字在第三排,后面跟着580这个数字。保安大叔笑着打招呼:“方源,考得不错啊!”我勉强点头,视线却黏在榜单最下方——那里钉着复读机构的广告,鲜黄底色上印着“再战一年,逆天改命”的标语。
卧室空调嗡嗡作响,我点开商心慈的QQ空间。最新动态还是昨天转发的锦鲤,往下翻到五月份,有张凌晨三点拍的台灯照片,配文「咖啡当水喝的第五天」。评论区我回复「别太拼」,她回了个猫咪捂脸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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