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区拘留所内,一间牢房内。
潮湿的霉味混杂着廉价消毒水的刺鼻气味,钻入林峰的鼻腔。
腹部的剧痛如影随形,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拿断裂的肋骨摩擦砂纸。
他靠着冰冷斑驳的墙壁,身上那件印着“光明区拘留所”的囚服,早已被尘土和干涸的血迹染成地图。
“真是个废物。”
林峰低声对自己,也对那个已经消散的懦弱灵魂说。
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活活折腾死在拘留所里,简直是悲剧中的笑话。
记忆的深处,爷爷颤巍巍塞过来的那张纸条。
“峰啊,这是你一个远房的叔,在省里当个小官。当年他考大学,家里困难,我凑齐十块钱给他。”
“人情不大,但万一遇上实在过不去的坎,就打这个电话试试。”
前身到死都没鼓起勇气。
可林峰知道,这张薄薄的纸条,就是他在这个名为《人民的名义》的绝望世界里,唯一的救命稻草。
“吱呀——”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刺眼的光线勾勒出几个高大的人影。
为首的光头“彪哥”带着两个跟班,脸上挂着猫捉老鼠的戏谑笑容,一步步走近。
“小子,还没死呢?”彪哥蹲下身,粗糙的手掌在林峰脸上“啪啪”地拍着。
“王少让我给你带个话,识相点,把那份认罪书签了。强奸未遂,顶多判个三五年。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王少可就得让你在里面‘意外’死亡。”
林峰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平静地开口:“王浩给你多少钱?”
彪哥愣住一下,随即恼羞成怒:“你他妈说什么?老子听不懂!”
“五千?还是一万?”林峰:
“为了区区一万块,把我打成重伤。法医鉴定出来,这叫故意伤害罪,情节严重,三年起步。“
”如果我死在这,你就是故意杀人的从犯。“
”你觉得,到时候王浩是保你,还是把你推出去当替罪羊?”
彪告混迹多年,这些道理他懂。
但他不懂,为什么前两天还吓得瑟瑟发抖的大学生,今天像是换个人一样。
那眼神平静得可怕。
“你……你吓唬我?”彪哥色厉内荏。
“我不是吓唬你,”林峰牵动伤口,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我是在提醒你,你的命,不止值一万块。”
彪哥盯着他看足足十秒,最终还是从那份诡异的平静中感到寒意。
他不想为这点钱,真背上一条人命。
“好,你小子有种!”他恶狠狠地啐一口,“咱们走着瞧!”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林峰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刚才那番话几乎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这只是缓兵之计。
他挣扎着扶墙站起。
他走到铁门前,用尽力气拍打着冰冷的铁栏。
“来人!我要打电话!”
“我要行使我给家人打电话的权利!”
一个年轻的看守,李树,吊儿郎当地晃过来,一脸不耐烦:“吵什么吵!犯人了不起啊?想打电话?给谁啊?阎王爷吗?”
“警官,”林峰放低姿态,声音因疼痛而显得格外沙哑,“我只想给家里报个平安,这是规定允许的,对吗?”
李树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满是鄙夷。
一个强奸未遂的穷学生,家里估计也是刨地的,能有什么背景?
他嗤笑一声:“行,跟我来,给你五分钟,就当是最后的遗言。”
通往办公室的路很长,灯光昏暗,一明一灭。
李树在前面带路,故意走得很快,见林峰跟得吃力,还故意用肩膀撞他一下。
“快点!废物!”
林峰一个踉跄,腹部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地跟上去。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香烟和劣质泡面混合的酸腐气味。
桌上那部老旧的米黄色座机,话筒上都包一层油亮的黑浆。
李树靠在门边,抱着臂膀,像看耍猴一样看着林峰。
林峰拿起听筒,那油腻的触感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他没有犹豫,凭着记忆,手指在拨号盘上稳定地按下一连串数字。
“嘟……嘟……”
每一次等待音,都像是在敲打着他的心脏。
终于,电话接通。
“喂,哪位?”
一个男中音传来,不响,甚至有些平和。
就是这个声音!
林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激动,调动起全身的演技,用一种混合着晚辈的恭敬、无助以及恰到好处的焦急哭腔,开口道:
“请问……是祁叔叔吗?我是林峰,我爷爷是岩台县的林德顺……”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林德顺?”那个声音带着一丝疑问,“岩台县哪个林德顺?”
“就是……就是当年在公社粮站工作,后来回乡养猪的林德顺。”林峰急忙补充细节,声音里的颤抖愈发真实,
“我爷爷常说,二十多年前,他资助过一个要去上大学的远方亲戚,给了他十块钱。那个人,就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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