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尖利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死寂的院落。火把跳跃的光芒映照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狰狞和那侍卫手中高举的、写满“逆词”的树皮纸。
“宋伊人!这下,你还有何话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宋明轩吓得瘫软在地,面无血色。屋内传来母亲张氏更加惊恐绝望的呜咽。
宋伊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冲上天灵盖,四肢百骸如同被瞬间冻结!那张树皮纸……是她疏忽了!是达奚愉伤势最重、神智模糊时写下的最初草稿之一,字迹潦草,内容却更加直白激烈!她本该及时销毁,却因连日奔波和精神高度紧张,竟遗落在母亲床铺的旧棉絮里!
致命的疏忽!足以将她和整个宋家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如同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几乎让她窒息。她能感觉到所有侍卫的目光都如同冰冷的针般钉在她身上,带着审视、残忍和即将完成任务的兴奋。
完了吗?
就这样结束了吗?
所有的隐忍,所有的谋划,所有的挣扎……就因为这一张纸,全部付诸东流?还要连累母亲和弟弟……
不!
绝不!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就在那管家嘴角已经勾起胜利的狞笑,准备下令拿人的瞬间——宋伊人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极致的恐惧反而催生出一种极致的冷静!白蘅那张乖戾嘲讽的脸、他所传授的那些阴狠毒辣的手段、以及他反复强调的“攻心为上”四个字,如同走马灯般在脑中飞速闪过!
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必须把水搅浑!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那副惯有的怯懦和惊恐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巨大冤屈和愤怒冲击后的、近乎疯狂的激动和赤红!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不是害怕,而是如同火山爆发前的剧烈震动!
“这……这是什么?!”她尖声叫道,声音因极度“激动”而撕裂变调,手指颤抖地指向那张树皮纸,眼中瞬间涌满了难以置信和遭受巨大污蔑后的屈辱泪水,“你们……你们从哪里找出来的?!这根本不是我们家的东西!”
她猛地转向那管家,眼神如同被逼到绝境的母兽,充满了血丝和疯狂:“是你们!是你们栽赃陷害!你们害我弟弟前程还不够!如今还要用这种恶毒的东西来污蔑我们宋家!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
她一边嘶吼着,一边竟猛地向前冲去,似乎想要去抢夺那张树皮纸,状若疯癫!
这突如其来的反咬一口和激烈反应,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那管家和侍卫们都愣住了。在他们预想中,这个瘦弱卑微的女子此刻应该跪地求饶,或者吓傻在原地,怎么会是如此歇斯底里的反扑?
就在这短暂的错愕间,宋伊人已经冲到了那拿着树皮纸的侍卫面前,伸手就去抓!那侍卫下意识地一躲一推——
“啊!”宋伊人惊呼一声,仿佛被大力推搡,脚步踉跄着向后倒去,身体“恰好”撞翻了旁边墙角一个积满灰尘的破瓦罐!
“哐啷!”瓦罐碎裂的声响格外刺耳。
也就在这混乱的瞬间,无人注意到,宋伊人那只缩回袖中的手,以快得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指尖极其轻微地一弹——一点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粉末,借着身体倾倒和衣袖的遮掩,精准地飘入了那管家因惊愕而微微张开的鼻孔附近!
动作完成,她自己也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伏在地上,肩膀剧烈耸动,发出压抑的、仿佛委屈到极致的痛哭声。
那管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心烦意乱,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只觉得似乎有点微不可察的痒意,并未在意。他此刻更恼火的是宋伊人的反咬一口和眼前的混乱。
“放肆!”管家回过神来,厉声喝道,“人赃并获,还敢狡辩!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把她……”
他的话还没说完,异变陡生!
只见原本伏地痛哭的宋伊人,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如同触电一般!她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双眼翻白,口角甚至溢出了少许白沫!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挣扎,那情形像极了突发恶疾,甚至是……中了邪毒!
所有人都被这骇人的一幕惊呆了!侍卫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这……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那管家也是目瞪口呆,到了嘴边的命令硬生生卡住了。他看着地上痛苦挣扎、模样凄惨可怖的宋伊人,又看了看手中那张“罪证”,眉头死死拧紧。栽赃陷害他常做,可这反应……也太过激烈和诡异了吧?难道真是冤枉她了?或者说……这宋家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是她本身就有隐疾,被这一吓……
而就在这时,或许是受到女儿突然“发病”和外面巨大动静的刺激,屋内一直呜咽的张氏,竟发出了一声极其尖锐凄厉的哭嚎,随即声音戛然而止,仿佛一口气没上来,晕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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